前年秋天逛嘉兴月河地摊，买了一把烂壶。虽然这么烂，买的理由却很多。

其一，年份癸酉，这是最吸引我的地方。须知癸酉还在同治，1873年，到同治的浅绛相当稀罕，很多底款同治的东西并非真同治，多为光绪民国寄托款。

其二，手写大清同治年制六字红款也证明了它的到代。如果非手写，而是印上去的，那就到了八十年代。八十年代是光绪中期。

其三，七言长题，很眼熟。照录如下：

满腹心思倩谁传，调弄丝桐寄哽咽，一段喁喁儿女话，无非意惹与情牵。

读过瓷夫人的朋友，也许还记得书中收了一篇“调弄丝桐寄哽咽”，是记我一件绘美人抚琴图的印泥盒，盒盖上便题了这首诗的前两句。

这把壶题了全诗。

也不知作者是谁。诗写得并不好。

印泥盒光绪之物，干支款乙酉，比烂壶整整小了十岁。

不管诗本身好不好，看上去眼熟，有亲切感，又补齐了后两句，当然成了买的理由之一。

其四，也画了调弄丝桐的美人。虽然画得不好，只能远观。

其五，逛一回月河地摊，不能空手而归。

一两条理由或者说服不了我。一下子五条，便忍不住掏钱。

还讲了一口价。后来知道是一个朋友的东西，后悔不该讲的，几个小钱，就依他又怎样。

既然摆在地摊，就不算贵。

一晃快两年了。

今天取出来摆着玩儿，就想起在嘉兴的日子，有些怅惘，有些怀念，意惹情牵。

能不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