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
在甘肃的沙乡民勤,有这样一个女孩,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自己的家。我知道她的名字和她的一些简单身世,但我不了解她的生活和内心。一个15岁的女孩,在巴丹吉林沙漠和腾格里沙漠的夹缝中,在她家那房龄超过三十年,似乎岌岌可危的泥胚房里,常常自个独处,一年四季面对着周遭的莽莽黄沙,她会想些什么?我想问,但终究没有问她。
女孩扎着两条羊角辫,穿着薄薄的布衣衫裤,脚套一双破旧的薄底黑布鞋,在滴水贵如油的当地,她没法让自己像我们一样保持整洁。穷困的生活让她的眼里缺少神采,甚至略显呆滞,但她平淡的神情中,有种坚韧的味道。
晚上八点半,落日正散发着最后几道霞光。我们和女孩就坐在村民废弃房子的残垣断壁上闲聊,灰暗中只朦胧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女孩说起家中的老父亲,说起早逝的妈妈,语气显得一样平静,但这份平静中似乎又潜藏着一丝忧伤的情愫。只上到小学四年级的她,想上学但又不敢上学——即使我们此行能向她捐助一整年的学杂费,但她家中年过六旬的老父已渐渐年老力衰,家中需要她操持家务,照料一切;若要上学,那学堂却又在二百里路外,二百里的遥途可以轻易断绝少女求学的梦。再当我们问起她,关于未来的一些问题时,她似乎毫无预计,言之甚少,或者对她来说,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当然居高临下地希望,我们给女孩的建议对她能有所利益;但我始终悲观地觉得,我们的言语可以给女孩带来的憧憬少得可怜。我见到,只有当我们的相机镜头对准她时,当她收到西行团队送她的两只小绵羊时,她的脸上才露出鲜活的笑容,不知为什么,这让我想起村子里种的一种梨子,它有我未曾尝过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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