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进去和徐菲好好谈谈吧。我想，毕竟她来找过我，毕竟……至少我会轻轻地对她说一声珍重。

    我敲开了门。一位高挑身材的中年女人站在门里，她打量了我几秒钟。

    “你是……林若萌吧？”

    “是的，您是？”

    “我是小菲的姑妈，快请进来吧。小菲在等你呢。”

    她居然知道我会来！

    中年女人并没有直接把我让进正厅，而是拐进了另一个房间。这里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温馨、整洁、一尘不染。地上铺着蓝底儿白花的羊毛地毯，一对暖色的双人沙发，单人席梦思窗头上方贴着港台明星的剧照。最引人注目的是靠东墙那架深红色的大书柜，摆满了小说、诗集和小巧的装饰品。徐菲静静地站在书柜前，她今天穿着一件乳白色的宽松羊毛衫和藏青色的高弹牛仔裤。丰姿卓越的她好象刚刚洗过头，潮湿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且非常随意地被一根鲜红的弹力筋拢着，谁都会在她那油亮端正的眉毛、美丽的眼睛和那美妙绝伦的双唇前倾倒。我真的有些痴呆了。

    她见我进来，浅浅的一笑，“坐，请坐。”

    “你怎知道我会来？”

    “我想你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

    “我昨晚又见到你，就有这种感觉。”

    “感觉？什么感觉？”

    “我也说不太清楚，我只是感觉……好象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你一样。或者说，我们就已相识。”

    “怎么会呢？”我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可为什么我第一次与你谈话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徐菲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让我透不过气来。继而，她又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再也不会有人给我写那些充满深情而又隽永的书信了。有很多时候，让我越考虑越复杂。我就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如一张白纸，在早晨醒来的那一刻，我会决心用真心和希望去勾画它。可是，偏有人用脚去踩它……”

    徐菲凝视着我，神色已默然。

    我想吸支烟，伸手摸摸口袋，是空的。徐菲打开沙发桌下的小柜，取出一合香烟，利索的打开，送我一支，自己也点燃了一支，全然不顾我的惊疑，极为老练地吐着眼圈儿。

    “你，你也会吸烟？”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吸烟？徐菲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身体像被风吹颤的花枝。”“你们……你们男人吸烟是天经地义，无人问津。女人吸烟难道就是伤风败俗、大逆不道么？烟，并不是男人的专利品，就象成功、桂冠、荣誉、金钱、鲜花和爱情，女人同时也有追求和竞争啊！”

    “但上帝也是公平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要么是上天堂，要么就下地狱。在犯罪和吸毒的队伍里，有的时候，女性却要忍受种种痛苦的折磨和非人的歧视。其实，如果这样的女性有一天回到美好而现实的生活中的时候，往往会比男人勇敢和执着！”我也开始激动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到犯罪和吸毒上来。难道徐菲吸烟自己就受不了了？她吸烟就破坏了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了么？自己在暗示她什么吗？

    “哦？”徐菲好象对我的话很感兴趣，歪着头问我：“你是在颂扬女性，还是在贬低女性呢？那么，男人是怎样给自己下定义呢？”

    “这……范围就广了……”我很喜欢她现在歪着头看我的样子，是那样的让我心动。

    徐菲微微晃了晃头，“是举止粗野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敢作敢为的男人？是彬彬有礼的男人？是神经质的男人？是虚伪胆小的男人？……”

    一种莫名的恐惧涌变了我的全身，仿佛她的每一句话都震撼着我的心灵。让我汗颜，让我不知所措。

    “若萌，你看这个……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徐菲从席梦思床垫下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里面竟是一叠面值伍拾元的钞票和一封信。信是永良写给徐菲的。但不是我起的草。我低下头去，仔细阅读起来，我想知道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