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上
□张怀旧  2010-11-29

　　赴约途中，堵车了，我很着急。刚才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我就感到了丹田的一丝尿意。但我是个守时的人，不想迟到。与其让她久等，不如让让自己再憋几分钟吧。到了饭店再去厕所恐怕也会不耽误什么事儿，我这么想。
　　问题是，现在下班高峰，堵车了。我被堵在繁华市区长达二十多分钟，车速缓慢。我不确定这排成行的车队里是不是有人跟我一样尿急，总之目前我还不敢开门出去站在路上解决，毕竟我已告别了童年。我现在只能双手稳稳地抓住方向盘，夹紧双腿，害怕泄漏。况且，车队还在行进中，我根本腾不出手来小便。我很小心，我不想回家换裤子，那样恐怕她就不会等我了。我不想失去她，所以我一定要忍住。
　　真是老天有眼，它用一只红灯阻止了车队前进。我立刻拉起手刹，抓起副驾驶座位上的半瓶红茶饮料，拧开瓶盖，掏出尿器，因为是疲软的，所以我很容易便将“龙头”塞进了瓶口。然后我闭上眼睛，以丹田之气将大部分的尿成功引入瓶中。温暖但不潮湿。
　　畅快稍许，突然我感到裆部有些发烫，一摸，原来瓶中的混合物已经溢出，浸湿了我的裤子。我迅速屏住呼吸，收紧臀括肌，非常艰难地止住了尿流。但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器官特点以及所谓的生物学原理，我还不能将残尿全部收回体内，所以在我拧上瓶盖的那一刻，难免还有几滴尿液流出。这就好比消防管道被关闭之后还会有些水源流出是一个道理，这么说的确有些低俗，但这是科学，我必须解释清楚。
　　绿灯亮了，后面车辆响起了焦急的喇叭声。我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我不想因为我的个人问题影响大家的心情，更不想占用他人时间用来小便。于是我来不及开窗，将瓶子随手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我放下手刹，一踩油门，车又快速前进了。
　　我不憋了，车也不堵了，这不是巧合。车速恢复了正常七十码，我一边开车一边打算开窗将那红茶瓶扔出窗外，但我很快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我是个极其环保的人，我认为应该将它拿回家倒在马桶里或者将它送到农村去。我还担心如果我真的将瓶子扔出窗外，后面的车轮从瓶身上碾过，爆裂，那里面的尿岂不是要溅出很远？要是溅到行人的脸上怎么办？他们岂不是很受伤？
　　天气干燥，嗓子发痒。看看表，我已经迟到了，约会的地点就在前方。想到她站在街边等我时的曼妙背影在期待徘徊，我便将所有的肮脏与不快全都抛之脑后了。我在想，我该怎么向她解释我的姗姗来迟？我在想，我们相识有段日子了吧，我该送她什么礼物呢？我在想，吃完饭，我们去哪里？我在想……
　　我透过前挡风远远地看到她正站在一个垃圾桶旁对着我笑，如此善良、美丽、大度，一点都没有责怪我的意思。我将车稳稳停在她跟前，她开门上车，热情洋溢地说：“亲爱的，怎么才来。快！前面第一个红绿灯右拐，那有家饭馆很好吃，去晚了就没位置了！快快！”她一边说，一边手指前方，催促我。
　　我提速前进，心情很好，不用再担心堵车了，因为前方的路很空阔，那有一餐美食在等着我们。
　　“亲爱的，你这红茶在哪儿买的，好像是新出的，口味特别啊！哈哈真好喝！”她舔舔嘴唇，笑得那样单纯。我发誓，从那一刻起，我爱她爱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