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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的葬礼

(2008-02-13 21:4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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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小说

情人节的葬礼
文/张怀旧   


  虽然是情人节,但殡仪馆里依然排起了长队,如果不是看到很多人披麻戴孝,我还以为他们在等着买玫瑰。也许我这么说有点不妥,但事实就是这样。那队排得比花店门口排的队还长,似乎死人要比情人多得多。
  按理说,情人节的花应该是火红的,而我现在看到的花大多都是白色的,偶尔穿插一些黄色的野菊。我只注意到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枝红玫瑰,只有一枝。她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大概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样子,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在洗手间哭过,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可我却看到一个孩子哭着喊着叫她“妈妈”,她匆忙躲开了,顺着洗手间门外的那堵墙一直走了很远,同时她把那枝红玫瑰藏进了怀中。那个孩子被一个两眼同样通红的少妇抱在怀里,显然那少妇也刚刚哭泣过,她抱着孩子走进了洗手间,并没有觉察到什么,那孩子似乎并不喜欢她。
  吴佳其实不是个大学生,她是从乡下来的姑娘,从情人的口中我得知她自从去年来到这座城市就一直在莫雨的家里做保姆。莫雨就是那个孩子爸爸,也就是那个即将要被火化的人。莫雨是个落魄的大学讲师,工资并不高,与他的妻子袁艺结婚不久就有了那个孩子。孩子不到一岁的时候,他的妈妈就被调到外地去工作了。夫妻俩刚刚组建起来的小家庭并不富裕,为了生活,分离在所难免。为了孩子,袁艺临走之前在家政公司找了个名叫吴佳的小保姆,她还没来得及见上保姆一面就匆匆离去了。莫雨一直建议妻子找个年纪大一点的保姆,他认为年纪大的人比较有经验,照看起孩子比较有条理。而袁艺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年轻人脑子比较灵活,手脚也麻利,照看起孩子比较讲卫生。莫雨拗不过袁艺,只好听她的。在外工作的这一年多以来,袁艺跟这个保姆——也就是吴佳,通过很多电话,她在电话里问的最多的理所当然是一些关于孩子的事,对于丈夫的事却很少过问。
  偶尔也会有个假期什么的,袁艺就会赶回来看孩子,而吴佳也正好趁此机会回老家去看望自己的父母,这么一来,袁艺与吴佳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在她们看来,似乎俩人没有见面的必要,一个是母亲一个是保姆,一个是主人一个是打工妹,一个是发工资的一个领工资的,各人做好各人的事,似乎见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她们一直没有刻意地想要见到对方。
  时间长了,孩子会说话了,他总是叫吴佳为“妈妈”叫莫雨为“爸爸”,关于这一点,他们都不奇怪,包括远在他乡的袁艺,都只是淡然一笑。
  吴佳除了照看孩子,还主动照看莫雨的日常起居,烧饭、洗衣、买菜、扔垃圾这些家务几乎全被她一人包揽了,莫雨平时基本什么事也不做,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他根本就不会。关于这一点,在他们当初签定的雇佣合同上并不存在,或许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合同,又或许吴佳所做的这一切完全是出于本人自愿。在旁人看来,吴佳的工作只是照看孩子而没有其他额外的劳动,但吴佳没想那么多,因为她是个乡下人,她只知道自己应该做个勤劳的人,毕竟在城里找份工作也是相当不易的。
  在外工作的袁艺得知吴佳工作如此之勤恳,几次在电话中要求丈夫给她加工资都被她委婉地谢绝了。吴佳一直住在莫雨的书房里,那里除了一张书桌,还有一张单人床,她就睡在那张单人床上,旁边还放了一张婴儿床。就这样,陪伴孩子时间最长的人就是吴佳。
  莫雨经常扒在书桌上备课到深夜,他可以边看着儿子熟睡的脸边在笔记本上写点什么,也许他在写日记,也许是给妻子写信,也许什么也没写。吴佳就躺在他椅子后面的单人床上,似乎这也并不影响他备课,就像他影响不了吴佳睡觉一样,他们共同关心的是躺在那张婴儿床上的孩子,刚刚学会叫“爸爸妈妈”的孩子。
  有时候孩子哭得厉害睡不着,影响了莫雨备课。于是吴佳就把孩子放到自己的床上抱在怀里与他一起睡,这么一来孩子的哭声就会减弱很多。后来那张婴儿床就消失了,孩子与保姆每天晚上躺在一张床上。这孩子脾气很古怪,夏天到了,夜里闷热,有几次他哭得患上了肺炎,多次到医院打点滴,这让三个大人都感到很心疼,夫妻俩个并没有因此而责怪吴佳。有一次孩子大哭,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真当吴佳一愁莫展的时候,孩子突然停下来不哭了,通过观察,吴佳发现这个孩子盯上了自己不小心裸露出来的乳房,于是她就试着把自己刚刚发育完全的乳头塞进了孩子的口中,每到这个时候,孩子的哭声就会戛然而止,他会本能地吮吸着吴佳的乳头。
  吴佳感到自己有了绝招,之后的几个月孩子一直没进过医院,也没有像过去那样没完没了地哭过。莫雨很惊讶,他问吴佳:“孩子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就不哭了?”吴佳只是淡淡一笑。有一天晚上莫雨正在备课,那孩子又哭了,哭得把奶瓶都打翻了,吴佳很娴熟地撩起自己的上衣,将乳头放进了孩子的口中,哭声止住了。莫雨转过头来,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那天晚上,三个人都躺在了那张单人床上。
  
  后来那张单人床也消失了,他们三人全都躺到了卧室的大床上。原先单人床的位置被摆上了一排书橱,里面排满了很多哲学书籍,吴佳总希望从中找到一些爱情小说,可是一本也没有,这让她很失望,因为她迫切地想知道她与莫雨之间的事情算不算是爱情。
  后来莫雨告诉吴佳,其实他每天晚上扒在书桌上只做三件事:一是备课,二是给袁艺写信,三是给吴佳写情书。那情书已经写了近一百页,当吴佳拿到这本情书的时候,她似乎懂得了爱情。
  莫雨说他与袁艺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闪电式的婚姻让他们没有时间去谈及爱情,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袁艺还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一顿饭或洗过一件衣服,而这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都被吴佳给做了。
  
  确切地说,吴佳也早就爱上了这个可怜的男人,一个经常躲到卧室抽烟的长发男人,一个带着深度眼镜很少言语的男人,但她从来没有正视自己的感情,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乡下人,一个不懂爱情的保姆。事实上,她完全错了,她那发育完全的乳房就可以证明这一切,甚至那孩子也可以证明这一切。
  看着那本情书,吴佳哭了,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她与莫雨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躺在一旁的孩子,安静地睁大了眼睛注视着他们。
  莫雨在他的情书中说:爱情,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一顿可口的饭菜,一件干净的衣裳,或者一枝火红的玫瑰。
  
  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天降大雨,莫雨打着雨伞骑着自行车去花店买玫瑰,他要与她一起度过一个浪漫的情人节。吴佳做好了饭菜,洗好了衣服,与孩子呆在家里开心地等待。
  途中,莫雨那副深度眼镜被雨水打湿了,这让他误闯了红灯,一辆卡车从他的身上碾过,自行车压住了他的脸,雨伞随风飞去,他躺在了血泊之中,那血,比玫瑰还红。
  因为莫雨的身体已经被压扁了,所以没送医院,直接就被送进了殡仪馆。殡仪馆的人一看,尸体已经惨不忍睹,不宜保存,所以莫雨被优先安排火化,这样的优先待遇是他活着的时候所不曾享受过的。袁艺得知丈夫出了车祸,连夜往回赶,第二天上午,她赶到了殡仪馆。
  袁艺没想到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保姆竟是在丈夫葬礼上,她不知道丈夫的真正死因,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吴佳和那个尚未长大的孩子知道。
  葬礼开始了,屋里摆了一些花圈,学校来了几位领导做了简短的发言,亲人哭个不停,吴佳就好像一个外人,站在门外徘徊,手里攥着一枝玫瑰,火红火红的。
  我偶尔还能听到那孩子的哭声,他在不停地叫唤: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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