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是伟大的。尽管有些哲学家告诉人们,生命过程本身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这是一种与意识孪生的本能的痛苦,这种痛苦于第一只猴子直起身子,走出森林,开始思想时,就附着在了人的身上;圣殿之所以尊贵庄严,就是因为它是人们共同哭泣的地方。然而,在这苦难的舟子之上,勇敢者依然扬起他不屈的风帆。”
“站在长城线外,向中原大地瞭望,你会发觉,史学家们所津津乐道的二十四史观点,在这里轰然到底。从这个角度看,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是以另外的一种形态存在着的。这形态就是:每当以农耕文化为主体的中华文明,走到十字路口,难以为续时,游牧民族的踏踏马蹄便越过长城线,呼啸而来,从而给停滞的文明以新的‘胡羯之血’(陈寅恪先生语)。这大约是中华古国未像世界上另外几个文明古国那样,消失在历史路途上的全部奥秘所在。”
以上这两段话引自陕西作家高建群的长篇小说《最后一个匈奴》,这部小说讲述了上个世纪近百年间,发生在陕北高原上的一幕幕活剧。小说以杨家、黑家几代人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为主线,融合了20年代大革命,三十年代红军长征进陕北,文革,80年代前后拨乱反正等历史事件,书中还穿插了作者对陕北民歌、剪纸等乡土艺术的整理与理解,内容十分丰富。
小说的主旨可以用上文引用的第一段话来概括。陕北大部分的土地并不肥沃,在几千年历史的大部分时间,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民终其一生都在为生存奔波劳苦,但他们并没有屈服于命运的重压,当他们从贫瘠的土地上直起身,满脸的汗珠对着太阳,喊出的仍然是高亢、欢快的信天游。这些人民从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我们民族的生命力,不管经历过怎样的苦难,依然坚持,依然乐观。
第二段引文是作者高建群对于《最后一个匈奴》这个题目的解读。有评论说高建群是中国文坛罕有的具有崇高感、古典精神和理想主义色彩的作家,这决不是溢美之词,不提韩寒、郭敬明这些年轻一代写字的,单就在90年代与《最后一个匈奴》并称陕西文坛三驾马车的《废都》、《白鹿原》,抛开文字层面,《废都》在思想层次不能与《最后一个匈奴》相提并论,《白鹿原》文字上更厚重些,给读者的历史沧桑感更多些,但在反映对民族、文明、历史与现实思考的层面,无论在广度和深度上,《白鹿原》还是要稍逊一筹。
当然,这部小说也有些许瑕疵,上部与下部相比较,上部着笔稍显飘忽,字里行间有过多的中国古代章回小说的痕迹,与整体的历史厚重氛围不相适应;下部有些情节,比如杨岸乡在工厂与小歌唱演员的一段情感经历,有些莫名其妙,读之味同鸡肋,也或许是作者的真实生活经历,不吐不快,有show的嫌疑:)
瑕不掩瑜,《最后一个匈奴》是一部好书,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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