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跑去王府井，为朱的儿子买礼物。小朱大号冠宇，小号棒棒，与俺干儿子同名，芳龄不到俩月。现在重名现象不鲜见，身边不时有不同面孔的小孩被唤作彤彤、晨晨等等，反映出创意缺乏这一严重社会问题。据说小朱生辰八字中缺点儿“木”，所以取名棒棒，当时俺就对大朱说叫棒棒的孩子太多，不如叫“棍棍”，创意无限，奈何大朱不予采纳。

 

    在王府井顶楼婴幼区购得某意大利品牌婴儿衣物一大盒，拎着直奔对街美食广场的某“豆捞”。本次王府井之行还有另外一个任务，请阿屠的女友——“彪妹”吃饭。上周送小兵夫妇离洛返疆，临行前小兵将一手机卡交与俺，让俺转交“彪妹”。此手机卡历史悠久，最初属阿屠，阿屠去了喀什后此卡休息了一段时间，九月份小兵来洛阳集训，此卡东山再起，只不过经常confuse me，因为手机中此号还是阿屠名号，因此经常在接电话时叫错名字。按说小兵回去将卡交还阿屠即可，中间横生枝节，将俺牵扯其中，估计是阿屠遥控指挥，无论如何，哥们之托，没有二话。

 

    “彪妹”短信中说有一张“豆捞”优惠卷，想去尝尝，俺欣然同意。也曾担心一个已婚、两地分居状态的“孤男”和一位大学四年级、男朋友远在千里之外的“寡女”共进午餐似有不妥，再想想似乎也无甚不妥。

    只要不碰到熟人。

 

    俺先到十几分钟，进大厅后服务员问几位，答曰两位。被引至四人台一侧，抬眼看到四位美女正在点菜。

    俺们二十队的美女。

    有一个是俺班的，简称ZL。

    俺班就七个人，俺们关系都挺好。

    但俺不住在队里，所以同学们和阿屠不熟，也不知道“彪妹”，但都知道俺是已婚人士，老婆在外地。

    俺心大跳了一下，想向后转。

 

    电光火石之间，

    ZL从菜单上抬起头，看到俺，

    起身，很开心的打招呼，

    “老大，这么巧！”

    俺比俺班其他六个同学都大五岁以上，老大的称呼倒也当得起。

    “啊，朋友吃个饭。”

    向其他几位美女点头示意，被服务员安排到隔着一张台的另一桌。

 

    坐下后脑筋飞快运转，

    咋办？

    现在离开？肯定要经过美女们的桌，肯定要打个招呼再走。

    怎么说？说有事先走，以俺的说谎水平，肯定要脸红，说不定还要结巴。在出门之前碰到彪妹进来就更热闹了。

    可以想象那个惨烈的场景，俺满脸通红走到四位美女面前，结巴着说“有点事，先走了。”然后表妹出现在门口向俺打招呼，俺拉着她落荒而逃，不管身后四双或困惑、或嘲讽、或鄙夷的目光。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裤裆里面抹黄泥，

    不是那啥也是那啥。

    所以这种情景是决计不能发生的。

 

    正在手心出汗之际，

    又一个美女微笑着坐到了俺对面，

    彪妹到了。

 

    只有彪妹一人，

    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破灭了，

    本希望她会带着她的闺密WLR一起来，

    那样的话会好些，

    毕竟三人行还不符合中国国情，

    看到一男两女在一起吃饭，观众们不太会产生暧昧的联想。

 

    “我们有几个同学在这”，俺心里想啥嘴里就说出来了。

    “嗯，进门就看见了，穿着军装，听显眼。”

    俺举目望去，靠窗的位置坐了四个军装哥们，正在胡吃海赛。

    要是他们就好了，哥们之间打个招呼，开个玩笑，插科打诨，几句话就可以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女同学们就不同了，她们不会冒失地开玩笑，不会拍你的肩膀，不会笑嘻嘻地问你旁边的女孩是谁。

    但她们会想，而且想象力很丰富。

    她们很有可能将想法作为准事实告诉其他人。

    俺眼前出现了一片青草地，微风吹拂，漫天的蒲公英，每一株蒲公英都意味着更多的蒲公英，terrible。

 

    “不是那几个，是坐你后面的那几个。”俺故作镇静地说。

    “噢”，彪妹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开始翻开菜谱，点菜。

    “基围虾来一份”，

    “还有鱼滑”，

    “羊肉”，

     ……

    年轻、单纯，真好。

 

    不一会儿菜上齐，

    火锅滚开，

    俺们开始大快朵颐。

    梁实秋曾说一顿美餐可以让一个男人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张爱玲曾说通向男人心里的道路是他的胃（以上引据都是大意），

    文学家就是深刻，

    美味的食物让俺将刚才的担忧完全抛在脑后，

    不管不顾，吃饱再说。

 

    不经意间，桌上碟碗狼藉，

    午餐已近尾声。

    抬头看到不远处四美女一桌已然吃完起身，

    ZL同学款款向俺们桌走来。

 

    “老大，我们吃完先走了。”ZL是个好同志，礼数周到。

    俺看着ZL，脑筋又开始快速转动。

    给她们介绍一下？

    Plan A:“这是ZL,我同学”，“这是ZJF,我朋友”，不妥，好像在介绍GF。

    Plan B:“这是ZL,我同学”，“这是ZJF,我哥们的女朋友”，听起来还好，符合事实，细想想更不妥，哥们的GF都不放过，简直就是animal。

    Plan C:“这是ZL,我同学”，“这是ZJF,我哥们的女朋友，我哥们在新疆喀什，让我照顾她……”

    感觉好像越描越黑，于是ABC一并放弃。

    选择SARS，

    Smile and Remain Smile.

 

    俺保持着微笑，向ZL点头致意，算是道别。两位美女之间也很友善地微笑着对视一眼，ZL转身离去。

    俺和彪妹继续打扫战场，直至颗粒归仓。

 

   

  

    后记：

    茶足饭饱之际俺与彪妹聊天，谈及刚才的些许尴尬与担忧，彪妹给俺出了个点子。

    “你给她发个短信，就说‘刚才我哥们的女朋友看到你的毛衣挺好看，问问是哪里买的’”。女孩子总是很聪明，一句话既交待了人物关系，又起到了些恭维的效果，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过俺想了下还是算了，选择无为。

 

    前不久开到一篇文章，文章中谈到“不自由”的问题，认为国人的“不自由”并不主要由于政治上的不自由，或者经济上的不自由，而是由于精神上的不自由，简单说就是过于看重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很多人遇事时总会考虑“领导会怎么想？”“大家会怎么看？”“别人会不会议论？”因此导致了“不自由”的结果。当时不怎么在意，现在有了切身感受。

    要实现“精神的自由”，还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