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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悬疑《木面》(十五)

(2007-01-07 07:53:41)

三天之后,柳如风惬意地躺在洛阳城中一家老字号浴池温暖的水中,享受着水流隐隐冲击的舒适感觉。他的身旁,是苏幕遮那灿如阳光般的笑容。听了柳如风的一番讲述后,他问:“你为何不往洞外逃,而是反其道向洞里深处走呢”?柳如风笑道:“站在洞口,我就隐约觉得里面有风往外吹,而且洞中烛火苗头也倾斜向外,说明里面绝对不是个死洞,只要有出口我就不惧,而且洞外的情形恐怕更为难料,既然是圈套,必然是铜墙铁壁”。

二人全身浸泡在略显烫意的水中,带着说不尽的舒畅谈论着柳如风这次浮萍山庄之行。此行的成果其一,是找到了那疑似向氏家族的隐居地点;其二是,有人故意挖开秘道引诱柳如风去那莫家庄,企图假手他人除掉他;其三,知道柳如风此次行程的只有苏幕遮、柳如风、林巧儿、向绵绵四人。其中嫌疑最大的非向绵绵莫数,正和上次法华庵一行相互印证。可是,向绵绵如此作为的动机是什么呢?她目前只是洛阳金家的一名心怀春意的新寡妇,守着偌大的家业忙碌终日,从表面上看,丝毫没有理由陷害他们。

柳如风语含挖苦道:“人家倾心慕恋于你,不惜床头自荐,耗费数十万银子聘请你去寻觅杀夫仇人,你倒好,先行怀疑起他了”。苏幕遮叹口气,道:“还记得上次我要引见一位古装仕女给你认识之事吗”?柳如风摸摸脑袋,说好像你是随口那么一提。“就是她”,苏幕遮便把当初应邀去浮萍山庄探庄,巧逢向绵绵的经过由头至尾讲了一遍。柳如风半信半疑望望他,颇觉匪夷所思。从木先生被杀丧贴发出起始,随后发生了这一连串的凶杀,除了木先生外,凶器无一例外属于魔教昔日称霸江湖的那几件兵器。看样子,魔教是这件事的关键所在。

苏幕遮合目冥思良久,忽然翻身从水中爬起,快步去取衣穿上。柳如风不解其意,惊问去哪里?苏幕遮匆匆出门,回头只说了三个字:“日月坛”。

 

 

日月坛是魔教的总坛,设在衡山绝顶。山下百余里范围内,均被魔教所控制。当苏幕遮单身匹马来到山下一处镇子歇脚时,天色已晚。整座镇子内人影稀少,只有沿街叫卖的馄饨摊子和开在交通要口的血糯糖粥铺子。镇中仅有一家客栈,名叫“仙客来”。苏幕遮见了这名字,心觉好笑,便伸手一拍柜台高声叫道:“有人没有?神仙来住店了”。柜台下立刻站起位细目鼠须的中年男人,瞪大眼手捧账簿盯着他看了一气,笑道:“客官开玩笑了,方才这一声吆喝,我还以为真有神仙下凡来了呢”。苏幕遮一指店外招牌,说:“莫非真有神仙来你店中住宿过”?老板摇头道:“凡是来小店住宿的客人,都是要上山的,这些人去了之后便再也没见他们下来,不是成仙羽化了,还能是什么”?苏幕遮笑道:“这倒也是,不过我不是神仙,若明日上山没能下来,就是被老虎吃掉了”。

苏幕遮住在客栈中的“天”字号客房。这家客栈规模不小,笼笼统统估计不下四五十间客房,可是住宿者却寥寥无几。除了苏幕遮外,只有“玄”字号住着位长须风目的山西汉子,“黄”字号住着位英姿勃发,头戴束发玉冠的的白脸青年。三人都在楼道上下时碰过面。苏幕遮心中暗笑,心里给前者取了个绰号叫关公,后者叫做吕布。并心中暗思若是柳如风古服峨冠而来,他的绰号就很麻烦了。关公对人很不礼貌,眯缝着眼手提酒壶边走边喝。那吕布倒似是个谦谦君子,老远见人便长长一揖。苏幕遮笑问:“兄台自何处而来”?吕布复又拱手,恭恭敬敬道:“小可从来处而来”。苏幕遮哑口无言,心想到了这个地带,恐怕是好人难寻了,个个都带上了三分邪气。

由于一路鞍马劳顿,苏幕遮二更不到就上床睡觉,不一刻就酣声大作。三更过后,山风吹袭之下,深夜的寒凉更盛。街上荷担游走卖混沌的小贩业已停止了叫卖,为自己下了最后一碗麻辣混沌,以抵御寒凉。只有粥铺的老板依偎在火炉前,似笑非笑老僧入定般望着不远处拔地而起的雄伟大山。此刻,仙客来客栈的后院,隐约传来了几声猫叫,寂静中显得凄凉无比。不久,“黄”字号的那位谦谦君子吕布,悄悄从窗口顺着木柱滑了下来,悄无声息落在“天”字号客房的后窗前。他侧耳聆听里面的动静,轻轻伸手抵住窗扇,往里一送。那窗扇仿佛吸在他掌中般,丝毫声响未出。接着,他侧身于墙上,犹如一条柔软无比的蛇样盘旋扭曲着钻入窗内。屋中床上,仍然是苏幕遮时而响亮时而低沉的酣声。那人匍匐于地,缓缓变换着姿势爬行到床边,陡然昂起身挥掌疾拍向床铺。床铺发出轻微的噗地一声,片刻后便轰然迸散成无数寸许大的碎木,落了一地。那人冷笑一声,掉头便走。谁知他刚到窗口,蓦然被窗前一人生生拦住,赫然正是苏幕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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