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在案件高发地段（五）

早上上班，阿里木一身酒气。显然头一天晚上喝多了。

看情绪，就知道他这几天的爱情之路不太顺畅。

各自出去工作。

可是下午一上班，所长召集大家开会。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案子，急忙拿了本子去会议室。只见所长眉头紧锁，指导员也一言不发。意外的是，阿里木也正襟危坐，可怜巴巴地望着陆续进来的同事。

人到齐了，所长看看指导员，说咱们开始吧？指导员点点头。

所长说：“今天开个紧急会。中午下班后，阿里木骑着所里的三轮摩托车办事，在快到市政府门前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差点把一位女同志撞上。人家看他速度挺快地过来，往路边避让，他就那么直接跟在后面，吓得人家跳到人行道上，他还差点冲上去，好像要追着压人家，直到人家尖叫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事情，阿里木一是公车私用，二是速度太快。好，先让阿里木说说，大家再帮助帮助，回头把检查交来。至于处理，一看态度，二看认识。小高，你看行吗？”

指导员高娃点点头，说：“就这样吧。”

阿里木搓着手，结结巴巴地开始叙述事情经过： “我嘛，平时不注意学习，不注意思想改造，所以嘛，纪律作风不好。妈妈病了，想用公家的车把妈妈拿到医院，违反了所里的制度。这几天不知咋了，脑子不干活，骑摩托车的时候啥也没想，看到前面有人，就跟着走，她走路边我也走路边，她上人行道我也上人行道，那个女的一叫，刚好车轱辘咯噔一下，我才反应过来，一打方向，又赶紧踩刹车。虽然没出事，但是性质是严重的，我真的当时脑子短路了，你想想，撵着谁也不能撵着市长老婆去撞呀。”

哇，他可真有运气！还有，平时汉语挺好的，这么在这个正式场合发言，维语口音那么明显，不免有些搞笑。我使劲儿忍着，没有笑出来。

所长对他的发言很不满意，指导员见状，又帮助他“提高提高认识”。大家顺着所长指导员的意思，不断重复着指出他的错误。听着听着，阿里木头上开始冒汗。最后，他又把自己狠狠“糟蹋”了一番，终于过关。

碰巧，晚上一起值班。

阿里木说：“哎，兄弟，压力大得很。我真是倒霉，咋办呢？对象对象生气着呢，又把市长老婆差点吓出病。”

我说：“你才有运气呢。几万人，你就选中‘第一夫人’去追着压，又有运气又有胆量。大后天民政局要卖福利彩票，你肯定中大奖。”

他苦笑了。接着忿忿地说：“妈的×，她要还装傲气，就吹了。我还不相信找不到对象了。”

赶忙安慰他几句。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有人报案，说是在一个居民区有人在打架。

我们赶紧拿上警棍，跳上警车。

几分钟就到了现场。打架的人见警车来了，就鸟兽散了。

阿里木拉开右车门，我拉开左车门，边喊“站住”边跳下去。但我绕过来，却没见他。正疑惑，见地上只露出他的脑袋，他喊着：“快把我拉上去！”原来他下车正好跳在一个缺了盖子的下水井里，幸好井口不大，他用两手撑住井沿，没掉进去。

打架的散了，又出了这么一个意外，就没必要再去追那些人了。司机是协勤人员，吓坏了，赶紧问伤了没有。阿里木拍拍身上的土，仔细看看腿，说没事没事。

回到所里，越想越觉得可笑，就“扑哧”笑出了声。

阿里木有些恼，说：“笑啥？”

我说：“我想笑，关你什么事？”

他可能觉得不妥，半天没有吱声。见气氛沉闷，他自言自语：“咋这么倒霉？”又对我说：“汉族话咋说的，两个倒霉事情碰一块儿？”

我不冷不热地说：“祸不单行。”

见他发呆，想人家已经给了台阶，这样的态度也不好。就说：“还有一句话，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多想。还有一句话，‘祸兮福所倚’，就是倒霉的事情过后，紧接着就是好事情了。”

他说：“呦，你说的一套一套的，听都听不懂。不过维族话里也有这样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高兴起来，说：“你赶快帮我打电话给茹仙古丽，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看看她的态度。你不是说倒霉的事情过后好事情就来了吗？我想，她要真的有感情，就不会再生气了是不是？”

我笑了，说：“你还真贼！”就开始拨电话。

“别！这会儿该睡觉了，明天再打，要不然担心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