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车，就见大门口站着一位青年妇女，手中牵着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女孩哭着，很犟的样子，嘴里还喊着“不...不...”

      我不记得当时小女孩是怎么冲过来的。小女孩抱着我的腿，又用手拽着我的手。我有点吃惊，随即不耐烦地把她的小手掰开。青年妇女赶忙上来把女孩拉走，连声说对不起。小女孩的嘴里始终哭喊着什么，好是“爸爸”、“不回家”什么的。青年妇女边流泪边对女孩呵斥。

      我把警大衣披好，走进大门。

      办完事，我离开了公安局。回到旅店，我又想起这个情景。我的女儿也有四五岁了，有时候也很犟。记得刚送幼儿园的那几天，女儿很不习惯，脾气特别大，你说往东她偏往西，而且想哭就哭。这个小女孩不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来抱我的腿？

      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想起在这个城市有我一个同学，警校毕业后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近十年了，不知情况怎样，也许他的孩子也有三四岁了吧。他也正是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公安分局工作。明天推迟一会儿走，一定得去找一下他。

      第二天，我找到市公安局政治处，打听同学在哪里任职，政治处的同志告诉我，他已经殉职了。我非常震惊，询问事情经过。原来，他是在不久前一次执勤中，被一个醉汉一刀捅死的。他的妻子没有工作，他们有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是个女孩。“好象昨天他妻子还来问抚恤金的事。”还说他的女儿很可怜，似乎不明白再也不会看见爸爸了。有时，见了警察就问看到她爸爸没有，她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昨天的情景：青年妇女、小女孩，还有拽我的手。但政治处的同志说没注意，不知道我说得是不是同学的妻子。

      由于我必须当天就回去，没有再去找他的妻子。尔后，因为工作忙，也因为被生活的舟载着随波逐流，我渐渐地淡忘了。至今我也没有去看望她们，我也不知道那次遇见的是不是同学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