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天阴着，云层并不厚重，可是很均匀，灰蒙蒙的。墓地被一片雾气包裹着，故意给人们一种凄凉的气氛。

      她站在墓前，清风飘动了她的披肩长发，也颤抖着她手中的花束。她全身着黑，苍白的脸愈显忧郁。看得出，她对长眠的人有着深厚的感情。

      墓碑上刻着“林中强”三个字。而这三个字，牵动了她深深的思绪......

      林中强几乎是腼腆地笑了一下，当她开门的时候。她有些意外，因为这不大像警察的表情。但得承认，他的腼腆一笑，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小丽，请你讲一下那天晚上的事。你是当班护士，向你打听受害人伤势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罪犯。”岂止是可能，本来就是！那个人还威胁她，敢说出去就要了她的命。她清楚地记得那个人的长相，那个人的语气。想起来她就不寒而栗。警察不一定能找到罪犯，罪犯一定能找到她。所以绝对不能说。

      林中强软磨硬缠，腼腆的笑容几乎使她动摇。后来林中强说她没有同情心，受害者的伤口竟没能打动她。她意识到，他说的是事实。她竭力掩饰住自己的恼怒，微微抬起头，用几乎是嘲笑的口气说，你们这些饭桶警察，根本保证不了我的安全。有本事，自己查去吧。她感到自己胜利了，顶住了警察的进攻。

      雾渐渐地散了，天明亮了一些。她的眼角缓缓溢出了泪水。风吹动了她黑色的裙裾，她感到有些冷，特别是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她下了二班，办了点事，走得就晚了一些。一个人走在路上，两旁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地响个不停。昏黄的路灯把她 的影子拉长、缩短、拉长。啪嗒、啪嗒，似乎总有人跟着她。回头望望，又没有看见。忽然那个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她被拖到了树林里，意识到自己遭殃了。警察到处抓我，我要杀了你。那个人恶狠狠地说。不是我！她想说，但发不出声音。

      住手！林中强出现了。我肯定是在做梦。那个人、林中强、现在出现的情景，一定是在梦中。但她分明看到了鲜血，看到林中强倒在地上，看到其他警察赶来。

      她从恍恍忽忽中清醒过来，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后来她知道，林中强再也不能腼腆地笑了。

      她把花束放在墓碑的正下方。她仿佛又看到林中强在腼腆地笑着。

      她缓缓地离开墓地。一道霞光正穿过云层，射向大地。她渐渐地走入霞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