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电话让单位上大吃一惊——老张死了！电话是从老张出差的那个城市的交警队打来的。他们说，今天凌晨，市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中年男子被汽车撞成重伤，人没能抢救过来，死了。从他身上发现了一个身份证和一个工作证，是你们单位的老张，请单位和死者家属速来处理事故。
    真是无法接受的消息。要知道，老张身体一向很好。年初单位组织体检，老张是唯一一个什么毛病也没有的中年人。老张又是业务骨干，组织部已经对他进行过民意测评，据说是领导班子的候补人选。
    他爱人娟子正在做饭。忽然来这么多老张单位上的领导，让娟子惴惴不安。她手里拿着一棵葱，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领导们互相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也让她坐下，说有重要事情告诉她。处长说，书记你说？书记说，你说你说。处长说，还是你说合适。娟子就问，是不是老张出啥事了？于是，书记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作开场白，告诉娟子，老张出车祸了，伤比较重。娟子就软软地瘫在沙发上。
    娟子是抱着骨灰回来的。一连几天，她都像做梦一样。她不相信丈夫真的走了。
    公公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听到儿子出车祸，也没敢到那么远的城市去。见儿媳捧回个骨灰盒，当时就冠心病发作，住院了。婆婆忙着照顾老伴，娟子就每天做饭送饭。做饭的时候，她就想，老张爱吃这个，老张爱吃那个，想着想着，猛一惊，才想起，老张已经不在了。
    这天傍晚，娟子正在做饭，就觉着有人用钥匙捅门。回头一看，门口竟站着老张！
    娟子一愣，锅铲当地一声掉到地上。看到老张竟然笑眯眯地朝自己走过来，娟子吓得差点跪到地上。她边退边摆手，你可千万别吓唬我！我可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娟子你怎么了？老张问。娟子见老张过来伸手抓自己胳膊，惊叫一声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来，发现老张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原来她躺在医院里。她头很疼，不明白究竟老张去世是个梦，还是老张回来是个梦。你是人还是鬼？她问老张。老张说，我当然是人。望着妻子迷惑的眼神，老张说，我的钱包让人给偷了，包括身份证和工作证。那个被车撞死的不是我。
    娟子哭了，痛痛快快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