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时候，从三圣乡的花农家买回两株桂花，以为会是月月开花的四季桂，但等到八月，还是只见一树叶子，从未闻过花香。

 

一场秋雨一层凉，多下几场雨，天就凉快下来了。似乎只在一夜之间，花坛全被怒放的花塞满了，张扬的三角梅，一年要开好几次的杜鹃花，香了一个夏季的茉莉，甚至连种来驱蚊子的棋盘花，都开得十分灿烂。唯独那两株桂花树，静默依然。八月桂花，快到中秋了，桂花哪有不开的道理，于是凑近树子研究。表象下的静默，原来只为怒放时的芬芳。树干上，密密麻麻满布着咖啡色的、比小米粒还小的花苞。

 

又下了一场雨，每间屋子便被桂花甜丝丝的香气包围。整个小区的桂花树都在较劲，它们积蓄了一年的力量渐次释放，惹得花香满径。似乎整个成都都浸淫在八月的桂花香里了，走到哪里，都躲不过桂花香的甜味。即便是坐在没几扇窗子的办公室，露台上的桂花也会拼命把自己的香味送到你的面前。

 

那个小男孩，拿着一个塑料袋，踮着脚尖采桂花，桂花树蛮高，小男孩显得很吃力，但他依然是兴致勃勃。于是问他，你采桂花做什么用呢？小男孩说，我采来做糖桂花呢。“把采来的桂花，与白糖搅和到一起，然后用瓶子封两个月，就成糖桂花了。到时煮了芋子，蘸糖桂花吃，好吃极了！”小男孩咋咋嘴，似乎甜蜜的糖桂花便已经吃在他的嘴里。突然觉得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真是一个懂生活的人呢。讲给同事听，同事们都说，也，真是一个有品位的小男孩。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红楼梦里取雪化水泡茶的妙玉和宝玉。

 

其实几年前在杭州买过一次糖桂花，后来送给了婆婆，大概老人家是用来做汤元去了。还记得买糖桂花的那家店，是在杭州的仿古街清河坊，这条街除了建筑是仿古的，其实并无多大传统的特色，不过那家老字号的得胜糕却令我无法忘怀。手工做出的得胜糕，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店里的婆婆说，香吧？里面加了桂花呢。然后就从婆婆手里买了那袋糖桂花。

 

似乎后来还去过杭州附近的某个小镇，在这座小镇吃过一种糖藕，是那种在红花藕里塞入糯米然后煮熟切成片吃的那种糖藕，吃起来有一种悠长的花香，那也是加过糖桂花做的糖藕了。其实曾自己动手做过好几次糖藕，都没有小镇上吃过的那个味道了，多半是缺了糖桂花作伴的缘故吧。对杭州这座城市没啥印象，但那加了糖桂花的得胜糕和糖藕，恐怕我是终生难忘了。

 

写这篇文章时，已是凌晨3时，耳边传来的，是蛐蛐们的集体合唱，有时真的觉得奇怪，如果蛐蛐们的叫声换成人声，那绝对是一种嘈杂。但蛐蛐们唱歌，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安静。

 

透过落地窗，桂花树似被零散的雪花点缀，走近它们，竟然闻不到一丝香味。返身入屋，却是阵阵香气袭来。可远观而不能近玩，岂是高洁二字能够形容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