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拓展微型小说的艺术空间

                                     ——评蔡楠的《一波三折》

高  军

    近年来，蔡楠对微型小说创作进行了不懈的艺术探索，取得了不俗的成就。他的新作《一波三折》（载《微型小说选刊》2006年第8期）在扩大微型小说的艺术空间方面更是能给我们很多启示。

    微型小说的外在形式短小精悍，故事情节相对简单，人物形象相对集中，社会生活容量难以达到厚重复杂的程度。有文体自觉意识的作家总是在不断地寻求突围的路径，自觉地拓展着微型小说艺术的审美空间。《一波三折》的时间和空间极其紧凑，“我”去会情妇开门时，出现了三种短暂的想像：一是从阳台进去，听到女人在偷情，结果把她砸死后才发现，原来听到的是光盘里放出的淫秽声，女人并没有出轨，只是以此排遣寂寞罢了；二是推门进去，发现女人与男友偷情后正谋划卷钱逃走，“我”砍死了他们，但仍把女人抱上床搂着睡去；三是女人热情地迎接了“我”，亲热后一起出去吃饭，过的依然是惬意的日子。小说气氛严肃、收敛，又展开了运动变化着的情节，在好几个时空展开。小说对现代人情感的易变性和不可靠性的存在，以变奏曲的形式展现。这种形式给了作品一种意义上的丰富性和美感，在一个最小的空间里容下了最大的深度感、变奏以及语意上的复杂性，在一种极为集中的小说形式中绵绵不断地注入了一种充盈的意义。故事情节简单而有效，同时又有几个片断和意想不到的情节，让读者进入思考，进行一种没有止境的主题漫游。

    我们在文本中看到，“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其实事情也不是这样的”，几个主题语不断重复，不断受到质疑，人物从一个处境移到另一个处境，故事情节一次次趋向紧张，直到它们的价值与意义层面变得既纷繁不同又紧紧相连，好似一首诗中的意象一样，成为构成一种新语言的元素，这种新语言纯粹是属于小说的，也就是说是多义性的，这主要得力于对幻觉叙述的借助。小说的构成世界不再是对立的世界，而是一个世界渐渐地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世界渐渐解构了另一个世界。小说的开头很正常，也很真实，“今天是周末，是我到芊芊那里去的日子”，“可今天我不想按门铃，我要自己开门”，这种真实在读者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慢慢地开始发生了变化，移向了幻觉。可是在真实和幻想之间真的有边界吗？作家通过对原有的叙述元素的重新使用，模糊了现实与想像的界限，用实的反衬虚的，以眼前的预示设想的，让读者感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三种幻想都是现实的准确映像，它们随时都会进入另外一种情景，幻想幸福的愿望随时都会落空。

    形式是为小说所要表达的内容服务的，别的手段、技巧无法让人那么清晰地看到的，在《一波三折》中成了小说最有力的语义中心的东西，给人震惊，让人猛醒。小说的外在空间没有变，仍然是微型小说的形式，但是内在空间却极大的扩散和拓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