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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的岸

  文/恒心永在

 在北方，叫莲花的人不是很多，因为，我们那个地方，只见沙漠，不见莲花。莲花的父母给她起这个名字，寓意是美丽纯洁的意思，做个花中君子，女中豪杰吧。“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佛教中的不少菩萨，是从莲花中生出来的。

莲花的原来，亦是有爱情的。只是，她的爱情，是一朵开了半个季节的花。

她在上高中时，我俩一个班，还是前后位，那时就已出落成美女了，白白净净的，修长的身体，留一个小辫，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可人。那时学生很听话，学校不让早恋，结果是男女生不说话，我只能听到她与同桌嘀嘀咕咕的，如鸟语般的，叽叽喳喳。那时谁也挨不着谁，跟谁也不交集，即使擦肩而过，也如旁若无人般的，就很难擦碰出火花来。不知道是那个脸色黑黑的叫刚的同学，是怎么与她对了眼神的，擦出火花的，至今她闭口不谈，也许她不愿意回忆那伤心的往事吧。

她高中毕业，便不再读书了，就参加了工作，在新镇邮政所工作，因为她父亲就是邮政局的。她生活在那个土里土气的小镇。工作很是悠闲，追求她的人也很多，有个男生据说写了半麻袋情书，她也没有应允，真是“三十里看妹妹跑成了罗圈腿”。后来回到百货公司上班，我倒没有去买什么东西，只是去看过她，出落的更加喜人。以后就不见了，因那个叫刚的同学去东北当兵，提了干，她嫁了人，也随了军，完成了一个小女子的前半生。

我见到她是十几年后，是来到这个城市。我来到这个城市工作，她和刚也调到了这里。刚是一个部队的军官，她到了制锁公司工作。我们是在同学会上见到的，刚很傲，酒量也大，也许是部队锻炼的结果。她呢，比过去活跃多了，脸还是那么白，风韵更成熟了，也有点酒量，脸红了，大大眼睛闪着光，像一只盛开的红玫瑰，我知道，那是幸福的光。和人碰杯的时候，修长的手指绕在玻璃杯上，脖子和腕子的饰物摇来晃去的，生活的很滋润。

改变莲花的命运的，是一场婚变。那个年代，在繁华初绽的城市，夜总会、歌舞厅、卡拉OK席卷大江南北，酒醉歌迷逼近人们的心地，能在深夜的风中闻到诱人的香味。在老乡的聚会里，在有刚的聚会上，却少了莲花的身影，却多了一个叼着烟卷，喝着酒，拍着光光“长腿”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关系，很亲密的样子。有一次，在卡拉丽夜总会，因刚与那个女人的暖味关系，被同学长兴还打了一拳，闹的不可开交。可是莲花不知底细，半夜来接刚，对长兴好一顿埋怨。长兴无话可说，欲言又止。刚几次这样大摇大摆地带那个女人，招摇过市地参加聚会，同学很反感，我也很讨厌。就旁敲侧击地提醒莲花，可是莲花不知道，对刚用情过深，信任度过高，就透漏了消息。刚带着那个女人，深更半夜地跑到我的宿舍大吵一顿，说我多管闲事，还打了我一巴掌，让同事好生不理解。那天天很黑，风很大，天空很悲伤，我也流了很多很重的泪，我知道，莲花死死抱着的那份爱情，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天真的她还坐在莲花台上，以为“并莲同心”，一路荣华呢。殊不知，她的婚姻大厦已经塌陷。后来用莲花的话说，还不如不来这个城市，没有了家。

谁曾经有过像莲花那样的感觉吗？因为家，而对一次从小城到大城市的迁移，认为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呢。从此，莲花觉得自己不是莲花了，却更像是田野的一朵小小的蒲公英了，经不起风吹，那一朵白色小伞吹到何方，彼岸在哪里。

莲花始终没有守住这份爱情，没有守住这个家，莲花很苦。刚又找了个女人，是税务局的，那个“长腿”不见了。莲花找过刚的领导，刚的父母，可是她还是与刚离婚了，而且是通过法院离婚的，只为每月五百元的儿子抚养费，上了公堂。那个脸孔很黑的刚，心也黑了，不仅连儿子五百元的抚养费不愿给，还脏语伤害她，那是一个不不称职的父亲，别说丈夫了，同学们都嗤之以鼻。真是一朵莲花插在了黑黑的牛粪上了。

离婚后，莲花从制锁公司下岗了，又到了街道办事处，带着孩子生活。我跟老乡去过她的家，家里有许多佛龛，供的神仙也多，香烟缭绕，不由得心里沉静下来。我说，他们不会打架吧。她笑笑。据介绍，佛教中的不少菩萨，是从莲花中生出来的。这也是莲花的宿命吧。佛保佑，也是做个伴吧，省得害怕。街道办事处事情少，她下班早，常常在那个小区的小花园里，一坐半天，看孩子回来了，就陪着孩子学习了。

孩子很争气，当了兵，考上了军校，现在分到了广东工作。春节时，问她回老家吗。她说，不回了，儿子要回来过年。其实，莲花的爱，从不曾卑微。她失去了那份爱，却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努力地培养儿子，因为这样的信念，她远远地离开了曾经的梦，便要定格自己的人生的女人，成长为今天这个独立而朴实的女人。说起儿子的成长，她非常有成就感。

莲花的生活阴影渐渐退去，她割了一个双眼皮，眼睛又大了不少，年轻妩媚了很多；时不时去跳跳舞，与朋友聚一聚。我们都希望她再找一个，还很年轻，刚五十出头呀。有次看到她跟一个秃顶的男人在一起，引来我们几个老乡围观，可是她说不是所要找的。同学中有个想追求她的，她从不表态。有次老乡聚会上，认为她和追求她的那个同学合适不，大家举手表个态，有个叫秀华的老乡，坚决不同意，看来莲花是很有人缘的，有那么多的人保护她呀。她没有爱情，但不寂寞。

坐在莲花不大的办公桌前，太阳已经移到桌子中央，小花盆里的花很快地开了，绿色的叶子垂了下来，她的脸上看不出忧郁的表情，余韵的脸色显得明亮，眼神非常宁静。她是个热心肠，属于直爽，不会弯弯绕，玩心眼的人。谁有个大事小情都去，办个就业证呀、低保户呀……只要合理的，她都主动帮忙.她说,我管的事情不多,办不了大事,跑跑腿,张张嘴,还是可以的。老乡建华总是亲切地称她为“花大姐”，不仅因她比建华大些，而是她却给朋友烫贴的暖意。偶尔在他乡遇到的人，竟也是相似的。

时光是一个美丽的漏斗，它能把人生的幸与不幸自动分离。一个梦想跌落的地方，再不会有奇迹。然而，在莲花的心里，那种平静、宽容与真诚，那么当所有的不幸降临，那颗倔强的心更会变得乐观而坚强，重拾生活的勇气，一切的痛苦可以微笑也可以遗忘。愿温润如莲，享受当时当下每一刻，追随的幸福而诗意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