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 

我叫牛牛，是黄土洼的单身汉。过了三分之一个世纪，还是孑然一身没有找到对象。为啥？一是因为咱以前穷，误了“花期”；二是因为咱性子直，有些单纯。曾有逗乐的人说我：“想娶媳妇吧？哼哼小姐等你圆房呢。要知道她的模样吧？可俊哩！那小样儿是呢子大衣双排扣，一根小辫梳在后；吃吃喝喝不讲究，高根皮鞋不生锈；若问她在哪里住？就在食堂饭店后。”咱自己想事不带拐弯儿，不清楚这个哼哼小姐的情况。无论到了啥地方，只要有饭店和食堂就想到它的后面看看瞅瞅，希望见到哼哼小姐。其实，人家指的是大母猪。

眼下可有了好事一桩：咱黄土洼的玲玲，丈夫得急病而亡，撇下漂亮的她和小儿子奔喜乐世界去了。玲玲和孩子相依为命，苦熬岁月。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玲玲人样好，性情温顺，像只小巧玲珑的鹦鹉鸟。她自然就成了光棍们争夺的目标。好心的婶子大娘劝她改嫁，以免生闲话。被她婉言谢绝。她说：“丈夫去世不久，尸骨未寒，这样急着嫁人，岂不遭人唾骂？”人们背后说，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玲玲家的农活全凭本家叔叔操持。可叔叔去了南方打工挣钱去了，他自己家的活还的求人耕种，当然就没有人替玲玲干了。时下，正是秋收大忙季节，这割田扬场的事找谁办呢？秋季的田野，庄稼一大片一大片的，玲玲一个人站在地里拔苞米心里实在不踏实。嘻皮笑脸的老光棍韩双全跟到地里纠缠。他色迷迷地说：“玲玲，这庄稼地遮风敝日的，正是干那事的好地方。你就和哥好吧，这点活大哥给你包了，怎么样？”玲玲惶恐不安地跑出了地里。我在旁边地里逡巡，气得把手指崴得吧吧响，狠那个死皮赖脸的韩双全。

傍晚，隔壁的二大妈怂恿我说：“牛牛，摸进玲玲的热被窝，享受寡妇的好滋味。甭让人家别人捷足先登了，那你就只有干瞪眼唠。”我是见了女人就害臊，遇以玲玲就心跳。至从迷上玲玲以后，说真的，我早忘记了哼哼小姐。每到黄昏，我就神使鬼差地来到玲玲的住处，几次想叩玲玲那扇无人看护的小柴门，却只有徘徊没有勇气。我多次目睹了那些不期而遇的贪色的男人在玲玲房周围溜跶。他们满口的怪腔淫调，好象一只只虎视耽耽的色狼，在围捕一只失去牧羊人保护的羔羊。我如此正直的牛牛想离开他们，躲开这一围捕者的行列，但不行啊！我走了色狼进去了，谁管？玲玲是个小寡妇，虽不是含苞欲放的花朵，也是一只刚开不久的嫩嫩的花朵。现在名花无主，我当然要作个护花使者，免得这花给居心叵测的人给遭塌了。要是玲玲她自个儿愿意，我就不能干预了。咱得有咱自己的小九九，不能老是发傻。

村长这小子不怀好意，他给玲玲收庄稼、扬场子，和玲玲说说笑笑。每当此时，我总会揉揉双眼、吐口唾沫，装作自言自语地说：“妈妈的，一名党员村干部，也想让人家小媳妇陪你睡觉，岁数都一巴掌大了还干伤风败俗的事儿。”村长听了干瞪眼没说的。

村长那个老家伙常去玲玲家，咱最怕他晚上去。今天，乘着朦胧的月色，我还去守候，蹲在墙角，守株待兔。我飞身跳进玲玲的矮墙小院，轻轻地疙蹴在玲玲的窗户下。

不一会儿，村长哼着小山曲来了，他慢悠悠很自信地叩开了玲玲的家门。我把耳朵扎愣起来，使劲地听着屋子里传出的任何声音。起先，屋子里是鸦雀无声，可能是玲玲有些不痛快，村长不敢放肆。后来，村长终于开口了：“玲玲，我和你说的事你想好了？”玲玲说：“羞死人了，那事儿……”村长说：“那怕啥？”村长说：“甭等了，快点吧。”玲玲没说话，只听到悉悉嗦嗦像是放被子的声音，又像是亲嘴的声音。

“要坏事！妈妈的，仗势欺人，老子不会饶你的！”我血涌心头，蛮牛脾气上来，猛地蹿起来。我从地上操起一根木棒，用力踢开了玲玲的家门。村长当时在玲玲的土炕上坐着，我三棒二棒就把他打倒，他招架不住就爬在了地上的烧火旮旯里。我大叫：“他妈的，欺负一个小女人！”

玲玲惊惶失措地叫道：“牛牛，你知道村长来这儿干啥？大憨子，快快住手！快快住手！”我停止打斗，把村长从地上提起来。玲玲给村长擦嘴角和鼻孔里的血。村长颤抖着说：“冤枉啊，牛牛！你冤枉了我的一片好心。”玲玲接着又说：“你真愚啊！村长是来给你当红娘做媒人。你却用棒打他……”玲玲眼里含着泪水。

我的脸臊得通红，嘴里不停地嘟哝着：“对不住村长大叔，对不住村长大叔！我真该死，您打我几下解解气吧？”村长生气地说：“要是打你，我能不还手？能让你一个劲儿地打？小子，看你是个好后生，就是心眼有点直，所以就把玲玲介绍给你，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几句话，说得三个人都笑了。村长擦拭着嘴角又流出来的血，说道：“玲玲也愿意，两人就结合吧。迟不如早，早还不如快。现在就是好时辰，就是你的新婚之夜，我给你们证婚，你们就……”村长把两个大姆指拼在一起，说完他拔腿走了。

玲玲狠狠在捶了我一拳头，嗔怪道：“蛮牛，气死人了。”话还没说完就扑在了我的怀里。我把灯悄悄地关了，把一个小鸟般依人的女人放在热乎乎的土炕上，将她拥进了怀里。有媳妇，可真好……

这天的晚上，小院很安静，死皮赖脸的韩双全他们哪去了？他们也甘心情愿就让我把这朵花采了？早上，我和玲玲双双走出家门的时候，只见小院外，村长蹲在地上打盹，他面前的一堆木柴还蹿着红红的火苗。我和玲玲相视一下，玲玲眼里的泪水扑就簌簌地掉了下来。我扯开粗嗓门嚎了起来：“村长大叔啊，我和玲玲的新婚之夜，你来站岗，你的心可真好……”

（喜子作品，拒绝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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