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旅途惹尘埃 |
昌都还有一个名字,叫察木多,现在很少用了。如果广东人来念,会被人误解成差不多的意思。
昌都是西藏第三大城市。跟我经过的那些个小镇相比,昌都简直就是特大型城市,有供人集会的城市广场。街边中国电信的电话亭,插卡即可通话。路口有交通信号灯。街上跑着出租车,只要不出城,到哪都是5块钱。夜幕低垂,昌都中路一带的发廊正开门迎客,暧昧的粉红灯管鳞此接彼。女孩们坐在竹椅上,磕着瓜子,摆龙门阵。她们大多来自四川农村,个个长得都像邻家的小妹,目光单纯,衣着规矩,令人难以想象她们竟是在从事着人类最古老的行业。
色情行业是经济发达与否的标志,甚至被当地政府用来当作招商引资的手段而加以扶持。如果你初到宝地,不知何处可以寻欢,不要紧,招呼一辆出租车,它就会带你前往。有一次在苏州,我和同学在新区吃完饭,打车回家。经过一条街,灯红酒绿,美女多如过江之鲫。出租车司机见我操普通话,疑似外地人,就跟我介绍说这是苏州有名的红灯区,客人多为日本人和台湾人。司机补充说,政府跟警察打过招呼,不接到报警,就别踏进这条街。我没去证实这个说法,但我基本上持不怀疑态度。新藏线的起点零公里,是驴子们向往的地方,现在是叶城的经济开发区,被开发的行业却只有色情业。出租车司机也同样担任了皮条客,源源不断地把城里的客人带来零公里消魂蚀骨。
在昌都,带我来到发廊一条街的不是出租车,而是我的双脚。我住在澜沧江边上的东山招待所。东山招待所位于县城的东北角,是一家干净的小旅馆,有热水供应。天刚黑,整条街都停电了。从旅馆的窗户往南望,隔街却是灯火阑珊。下楼没走多远,我就发觉自己居然是住在了红灯区的入口处。昌都的这些粉红色灯光我在国内的很多城市见识过,但规模大到令人瞠目的非西安莫属。坐车沿着二环走十来分钟,竟还没有脱离这片诱惑的灯光。昌都的规模远不如西安,街的两边总共二十来家的样子,走一圈花不了多少时间。没有人像我这样天刚黑就来逛夜店,几乎所有的发廊都门口罗雀,鲜有客人光顾。
“老板,进来耍一下吧。”跟我打招呼的是一个蹲在门口的小个子男人。我觉得他有点像看场的。出门在外,还没有我不敢进的店。我进门,径直找了把竹椅子坐下。屋里的女孩们看了我一眼,又转眼看电视了。她们身后的墙上有一扇门,挂着花布帘子,挡住了后面的别有洞天。小个子跟着进了门,“老板,想怎样耍?”
“我正想问你呢,怎样耍?”
“耍一次是什么意思?”
小个子的迫不及待把我给逗乐了。我想起了在越南的经历。一个黄昏,我在西贡的街头遛弯。一辆蓝色的Vespa牌摩托车在我跟前嘎然停住,跳下一个肤色黝黑、丰乳肥臀细腰的当地女孩,开门见山地跟我说:“make love. cheap, cheap.”见我愣在那,似乎没听懂她说的话,女孩有点着急,冲我脱口而出:“打炮,打跑。”那一次,我也同样被逗乐了。后来我才知道在越南投资的台湾人很多,教会了当地人说这两个汉字。
我扫了一眼女孩们,显得不是很满意,“就她们?”
“是,是,老板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去找。”
“不用了,我去其他家看看。”我摆摆手,起身就走。小个子还真讲商业道德,赶忙说:“要是老板没遇到合适的,再回来啊。”
我差点没有全身而退的是在第二家。这一家显然生意红火,因为阵容庞大。不大的屋子里挤坐着十来个姑娘,正酝酿情绪,准备开工。一个穿黑衣黑裙的女孩肯定是见到我从街对面的那家店里出来,拽着我的胳膊就往里拉,我也就索性半推半就。我们通过窄窄的楼梯,来到楼上的单间。单间更为狭小,除了一张按摩床,就是仅供一个人通过的过道了。女孩特别希望我能答应跟她耍一回。
“我几天都没开张了。”
我摇摇头,想下楼走人。她在门口蹲下,挡着我的去路,仰头看着我,好象很无辜的样子。我跟她说:“如果你饿了好几天,我可以请你吃碗面。耍就算了,我耍不动。”
她很失望,但还在争取,“大哥,求求你了,就耍一次嘛,40块钱,行不行啊?”
我最终设法摆脱了她。出门的时候,她跟在后面说:“大哥,记得来找我耍啊。”
我决定不再瞎逛了,回旅馆早点歇,因为明天一早要赶班车去江达。可是,我再次听到有叫唤声,“小兄弟,小兄弟。”
我看见一家发廊的玻璃门后面有人朝我招手。我觉得新鲜,还真很难得有人称呼我为小兄弟。发廊里只有两个人,显然不再是女孩,称她们少妇可能更为恰当。岁数偏大,但别有丰韵,身材凹凸有致。衣着也更大胆,雪白的乳沟像冰川一样摄人心魄。
“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经过这里。”
“我们刚才看见你走过,怎么?没有耍吗?”
“出门前,媳妇说了,不能耍。”
“哈,哈,你说话真有意思。坐会吧,陪我们聊会。”
“只要不是陪你们耍,都没问题。”
这两个标致的少妇很直爽,跟她们聊天比跟她们耍可轻松愉快多了。她们几乎有问必答,像是经常被采访。光顾这些发廊的大多是藏民,本地的汉族人避之不及。有些藏民比较粗暴,喝得醉醺醺地来了,耍完了也不给钱,女孩们只得认倒霉,不敢追出门讨要嫖资。少妇咯吱笑着说:“我们就喜欢你这样的,斯文,读过书的。”我被风吹日晒得跟藏民的肤色一样,胡子也好几天没刮了,何来斯文模样!另外,他们怎么就断定眼前的这个流浪汉曾经是个白面书生呢!
我们聊到了安全套的话题。这里的性交易根本就不用安全套。少妇说:“客人不喜欢用。”在昌都,卖春女子的普遍做法是在事后用消毒液清洗外阴。我跟她们说:“这好比牙疼,你却把药膏抹在脸上,根本不管用。”我记得在川藏线旅行的时候,见司机喝酒都会留半瓶。我好奇发问,才知道剩下的半瓶是留作耍完后消毒老二用的。
我离开发廊的时候,发现隔壁就是一家计划生育用品商店,有安全套出售,没见过的牌子,很便宜,10块钱一盒,一盒有10个。店主说,安全套是个多余的玩意儿。
第二天是国庆节,康巴艺术节在这一天开幕。听说康巴地区的很多文艺团体将聚集昌都,这会是一个盛大的派对。这样的派对,我偏偏不喜欢,就选择了离开。可是有人喜欢。当夜幕降临,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定是流光溢彩,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