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监管 挥不去的阵痛

——接受浙江电台《阳光行动》专访http://s10/bmiddle/417dc475gd1951db67d29&690 挥不去的阵痛" TITLE="食品监管  挥不去的阵痛" />
    

前不久，接受了浙江电台《阳光行动》栏目的专访，内容主要围绕食品监管的一些实际状况，诉诉作为食品监管者的心声。当然，采访伊始，围绕食品安全，老夫也谈了最近研究心得：

个人感到：食品安全，在我国有一种现象非常奇特，正因为这种奇特，让整个中国对食品安全无法作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都认可的评判。它经常经历阵痛，也经常经受扭曲，它经历阵痛后也尤如母亲诞生新生儿一般，产生许多新规范内容，但它没有母亲诞生新生儿的喜悦，伴随而来的倒是若干的扭曲。社会对阵痛认知的扭曲,不把这种阵痛当成是事物发展的必然结果，更不把阵痛后产生的“婴儿”看在眼中，连同脏水一同倒掉，并一味指责，这种阵痛给社会造成了心理承受代价。

个人以为：现实中，食品安全问题存在安全性和安全感的两重性。安全性是客机存在的，并且可以科学预测和评价的。安全感则是心理上的，主观意愿浓厚，尤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般。由于存在这样的两重性，安全感随着时不时的“食品事件曝光”在人们的心目中越来越差，但客观上，安全性却稳步向上，并越来越明晰化。当然，尽管食品安全整体形势呈逐年向上趋势，但是，影响食品安全的若干因素仍根深蒂固存在。食品安全形势一时还难以乐观。

随后，重点围绕前期老夫博客中提出的若干疑惑，我们展开了对话。播出后，老夫认真听了听，主要意思都在，只是总体更加温和。就连单位同事都说，比平时“火药味”少多了。感谢《阳光行动》的周密考虑，过滤掉老夫不少“愤青”的语言和语气。只是有一点，也许是时间安排的缘故，节目播出后，有一段老夫要求一定要播出的内容没了，老夫在此补上：“我的这些观点，只是在我的实践过程当中所遇到的我的思、我的考，我的思考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只是站在我的这一面来看这个事情。我个人认为，不在乎它的对还是错，重要的是我们整个社会对这个对和错做一个分辨。如果是对的，希望把这个对的做的更加完善，更加圆满。如果是错的，那么我们自己可以及时进行纠正。”

——附：阳光行动方案

                       阳光行动文案

播出时间：2012年12月20日10点10分—30分

节目字数：4100

节目录音：食品安全

采访撰稿：蔡旺     

节目主持：飞  扬

节目监制：李录宾

【开场曲：阳光行动独立调查】

阳光行动，为和谐中国而动。大家好，我是飞扬，您收听的是FM88、FM101.6、AM810浙江之声正在为您直播的《阳光行动•独立调查》节目。

金华市质监局副局长王支平04部队转业，09年分管业务。分管食品安全工作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但在具体工作中，他心中却产生了种种疑惑，一边是质监部门全力奋进辛勤工作，一边却是食品安全形势仍不容乐观，如此大的反差，症结又在哪里呢？今天《阳光行动》栏目重点关注。

【1220阳光行动提要带】一边是监管部门辛勤工作，一边却是食品安全形势不容乐观。食品安全监管既要埋头苦干，更要抬头看路。金华质监局长六大追问，倾听基层食品监管人员的心声。今天（12月20日）上午10点10分，浙江之声《阳光行动•独立调查》详尽披露，敬请关注。

在不断地思索中除去社会道德滑坡、国家诚信缺失，政府体制不顺、责任缺少边界等突出现象外，结合工作实践，金华市质监局副局长王支平也逐渐理清了问题所在，他觉得，还有6个方面的问题应当去不断地追问，寻求改进。

追问一：食品生产领域28大类525小项，类类项项都有专业要求，监管人员的专业素质够吗？

王支平告诉记者，社会公众对质监部门有一种误解，有三个疑问常常萦绕在群众心头：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到底做了没有；你们做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事情。他很坦率地说，质监部门确实在做，而且很辛苦，但是他们做的不一定是正确的事情。对于举国关注的食品安全监管，没有超越生产企业的专业素养，要想发现潜规则，谈何容易。

【食品安全1】

【不是说你只要是个公职人员，你就可以做到有效地管理。整个食品领域，从国家的许可政策来说，它有28大类525小类，可以说每一个类对企业要求的都有很多技术规范，这是一个非常专业的领域。所以说，现实当中，我们整个监管队伍只看到是师傅带徒弟，即使偶尔有一点培训，那也就是零散的、零星地培训。】

王支平想大声呼吁，在食品监管领域，国家要加强培训力度。也就是说，不具备相应素质的人，你来从事这一块监管工作，看起来是做了很多事，实际上做的事情效果不明显。只有经过非常专业的培训，做事情才真正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食品安全2】

【最少不少于3个月的培训，要培养这个行业当中的专门人才。只有他们彻底了解这个行业的内在一些规律，在具体监管过程当中，他才能够真正了解那些做恶行为、那些潜规则在何处。我举个非常简单的例子，09年我们这里曾经有一家企业，它当时添了一个皮革奶。皮革奶的蛋白粉，它是放在奶粉里面，为了就是增强含氮量。你感官看上去和其它的奶粉没有任何差异，一定要有专业技术人员。】

追问二：全国各地质监部门结合实际，创新了若干的行之有效的做法和经验，该如何推广？

随着食品工业的发展，食品安全问题逐步显现。处在每天都在发展变化的社会环境，全国各地质监部门都有很多好的监管做法，这种做法如果能够推广到全国各地去，对其它地区来说，少走了很多弯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国家强力地推进机制，金华市就有一个可以推广的案例。

【食品安全3】

【我们针对08年三聚氰胺事件，金华地区乳制品行业在浙江地区比较发达，那么我们为了把三聚氰胺拒之金华门外，当时就考虑了建立乳品协会，让乳品协会带动整个行业。大家做一个承诺，所有采购来的奶粉统一进行检验，然后再统一进行配送，彻底地把三聚氰胺带入性的风险拒在门外。】

据王支平了解，湖南长沙的做法也是学习的榜样。为了更好处理食品安全问题，长沙市建立了专职的食安委，职能更加清晰、明了。长沙食安委能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把食品领域的问题总结出来，明确政府各个职能部门如何更合理地介入。在整治长沙特色产品发糕时，公安部门就和质监部门一起行动，有效遏制了不法行为。此外，长沙食品生产准入制度创新贴近实际。

【食品安全4】

【他们对许可进行了地方政府的一个强制措施，你所有从事食品生产经营的，必须要有自己的店面或者企业必须是你自己的。不管是生产的还是经营的，必须在这里认真做事。现实当中，能够看得见的，房子不是他的，土地不是他的，他做了一段时间，做的好就赚点钱，做的不好一拍屁股跑掉了。】

追问三：食品生产要求低，如何提高准入门槛？

王支平说，2009版的《饲料添加剂和添加剂预混合饲料生产许可证管理办法》中有一条专门对从业人员的要求，它要求企业技术负责人、质量管理和检验部门负责人都要具有大专以上文化程度，企业负责人和相关重要岗位的员工均要有相应从业经历和资质证书。同是一个系统食品监管的出口食品企业，对源头、生产过程、关节点控制、出厂检验都有严格标准。然而，《食品安全法》本身对于食品加工企业的从业人员素质并没有具体规定,比如学历和从业时间等，要求相对比较低。

【食品安全5】

【很显然，一个做饲料添加剂的，对专业人员都有这么大的要求。但是我们对做食品的，就没有要求。对食品这块，就是你会做就行了，对专业、对文凭没有严格的要求。国家对出口食品的要求，很多制度是严格的。比如出口企业的原料采购的地点，那是要进行报备的。出口企业就要求原料是基地式的，这个基地还有三检，进行验收才能确认企业产品原料是符合要求的。它从原料源头就抓起，在关键环节要求企业必须认证，进行哈斯博的认证，很多保障就跟上去了。】

此外，存在一个买方市场。消费者对自己要吃的食品辨识能力很差，有些食品明明知道是不好的，由于价格便宜，但还是有不少人去购买。

【食品安全6】

【在实践当中，真的有这么一个需求的人群，就是越便宜的东西它越喜欢，越要去买这个东西。就拿我们平常喝的酒，市场上高端的酒几千一瓶、几百一瓶都是很正常的，几十块一瓶都是很正常的。但是就有一部分消费群体，你要有一块钱的白酒，他也要去喝。我非常不相信，一块钱的酒质量有什么保证。】

追问四：同样的编制，不同的监管企业数，如何更好落实工作要求？

2004年食品监管职能从卫生系统划入质监系统，王支平认为，编制、经费几乎没有变化，再加上东西南北经济的差异，每个地区食品生产企业数差距大，但统一的编制人员完成的任务标准一样，工作难度加大就成了必然的情况。

【食品安全7】

【我们金华是1183家企业，09年12月份攀枝花市它的食品企业只有90家，你说这个差距有多大？就拿我们浙江省的范围来说，我们金华地区食品企业数是舟山的3倍，是丽水和衢州的两倍，但我们的编制数肯定是一样的，所监管的企业数有成倍的差距，工作任务是一样的。如果改变不了编制，那你就应该允许好自我进行调节，允许我有针对性地抓我地区的工作。】

追问五：随着社会经济发展，配制醋、配制酒等许可项目是否应当取缔？

2004年食品监管职能转移，最显著标志就是实行QS生产许可制度。本来这应该是设置了一道有力的门槛，其所设项目当时是符合客观情况的，但随着社会发展，一些项目进行调整势在必行。王支平表示，像配制酒、配制醋、配制酱油等项目当初就是为了满足人们的低消费需求而设立的，现在经济快速发展，人们的收入也有了大幅提高，取缔这些项目也符合实际。

王支平告诉记者，2004年6月30号起，半汁葡萄酒产品已经不能在市场上流通。所谓半汁葡萄酒是与葡萄原汁含量100％的全汁葡萄酒相对而言的，它的成分除了葡萄原汁外，还加入了水、糖、香精等，也就是说，只要葡萄原汁的含量不到100％，就是半汁葡萄酒。既然有了取缔半汁葡萄酒的先例，取缔配制酒、配制醋、配制酱油等项目也有例可循。

【食品安全8】

【配制醋就是一定的醋加上其它的一些食品添加剂，就可以做成醋。而且这个醋，市场上普通的消费者是搞不清楚的。到了今天，这种配制醋某种程度它的口感、它的外观可能要比你那个酿制醋还要好看。社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项目应该可以取缔掉。这作为国家这个层面，应该有所考虑，最起码不应该再批了或者批的过程中对这个项目从严了。】

追问六：地区食品生产产品合格率为何成了考核的指标？

食品产品合格率只是一个技术检测指标，本来是用来了解和掌握一个地区食品产品的生产真实状况，以便及时发现问题，跟踪监督改进。王支平向记者反映，这个数据有成为对监管部门考核依据的倾向，而且合格率要求一年比一年提高。他很疑惑，合格率到底是生产出来的，还是考核出来的。

【食品安全9】

【去年要求是93，今年要求不得低于93，今年已经列入对我们质监局食品这块工作的考核。出现一个后果，就是我明年肯定会把这个数字做大了。这个合格率是你做出来的，你说质量还有把握？本来这个数字是个真实的数字，就会去针对性地解决问题。现在为了数字而数字的话，实际过程当中，到底有没有问题，也搞不清楚了。你不能清楚，你清楚了这个数字就出不来了。为了数字，它就忘了这个数字本来的目的是干什么的。一旦为了这个数字而数字，这个数字本身就不真实了，带来的结果就是养虎为患。】

最近一段时间，王支平一直在做一个努力，就是把他的这些疑惑说出来，希望与同行交流，同时借助媒体，进行更大范围的讨论，让食品安全有一个更好的发展趋势。

【食品安全10】

【我的这些观点，只是在我的实践过程当中所遇到的我的思、我的考，我的思考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只是站在我的这一面来看这个事情。我个人认为，不在乎它的对还是错，重要的是我们整个社会对这个对和错做一个分辨。如果是对的，希望把这个对的做的更加完善，更加圆满。如果是错的，那么我们自己可以及时进行纠正。】

【结束语】

好，今天的节目就播送到这里，感谢所有收听和参与节目的听众朋友。本期节目采访撰稿蔡旺，节目监制李录宾，我是飞扬。明天同一时间，我们《阳光行动·独立调查》，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