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高考

亦夫 　

    看到几位大学同学近期的博客，都是有关他们孩子今年参加高考的内容。时间真是快如白驹过隙啊，想起我们参加高考的那个夏天，二十五年的光阴于不经意间回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下一代人已齐刷刷地站到了我们当年的起跑线上。我当年就读的那个乡村中学处在距家数里之外的邻村，两村之间没有大道，只有一条蜿蜒在田间的羊肠土路。我由于离家近而没有住校的资格，但那所学校校纪颇严，天还未明就开始了晨读和早操，而晚饭过后又有漫长的晚自习，我一年四季几乎都披星戴月地行走在黑暗中。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有一天下午我因为生病意外早退。从学校高大的围墙里走出来，原野上成片成片紫色的豌豆花开得正盛，让我一时恍惚，感觉如入陌境，不敢相信，自己自认为烂熟于胸的这片贫瘠之地竟会拥有如此的热烈和美丽……

    高考的日子终于熬到了。考场设在县城中学，由于路途遥远，交通不便，考生们只能在县城附近投亲靠友，或提早在私人旅社里租间房子住进去。我们家在县城里没有亲戚，父亲微薄的薪水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自然没有余力让我花钱住店。情急之下，倒是父亲的一位同事帮忙，在某青工宿舍里找了张空床位，总算解决了我的住宿问题。入住当晚，在我当时看来已经是车水马龙的县城，本来无处不在的噪音就不绝于耳，而同宿舍的几个青工又围着一张桌子打麻将，吆吆喝喝，嘻嘻哈哈，大有通宵达旦鏖战之势。父亲见我过了午夜仍无一丝睡意，心里着急，便坐在我身边为我数数。可数字一直数到了近万，我仍然在辗转反侧……那夜我几乎通宵未眠，只是在天亮前打了个小盹，然后懵懵懂懂就进了考场。父亲第二天托遍了熟人，总算有一位考生的家长同意我和他的儿子同住。当天晚饭后，父亲怕我再度失眠，买来几片安眠药嘱我服下，早早地就上床休息。可能是情急之下服得有些过量，到次日被父亲叫醒时，我感觉头重脚轻，浑身发软，头脑比前日没睡好觉还要懵懂昏沉……

    在我看来，在县城的三天高考与其说是改变人生命运的重大机会，倒不如说是为数年枯燥至极的求学生活所划上的一个句号。高考结束，在坐着村里的手扶拖拉机回去的路上，我想着即将开始的轻松和自由，大有放鸟归林之感。谈及考试，我说自己第一天晚上几乎一夜未眠，而第二天又吃药过度，这三天坐在考场上一直犯着迷糊，甚至连给自己估分都心中无数。同村考生惊讶地看着我，一脸的疑惑：“十年寒窗，你摊上这样的霉事，居然还能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