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300名学生长眠海底，而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日前，韩国媒体曝光了遇难学生在生命最后时刻所录的两段视频，背景声中可听到船舱反复广播“请大家待在原地不要走动”，遵循指令的学生们错过了本来充裕的逃生时机。

事发海域并不偏僻，事实证明学生们只要跑出船舱，即使胡乱跳进海里，获救的机会也非常之大。孩子们不仅毁在愚蠢的指令，也毁在愚蠢的“纪律与服从”。

为什么这么说？——遇难者都是高中生，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判断和行动能力。在视频中显示，他们互相帮助穿好了救生衣，并准确判断出轮船已经大事不妙，然而在反复重申“纪律”的广播声中，就是没能迈出生死攸关的舱门。

最终获救的少数，无疑是“不守规矩”的捣蛋分子，在平日课堂上暂时的失败者，却为自己赢得了整个人生。

作为近年来最令人心碎的沉船事故，轮船方乃至韩国政府的管理责任正在被追究，总理已经被迫下台，总统很可能也将步其后尘。但就上述致命细节所暴露出的另一方面问题，尚未被舆论深究。

在整个东亚文化圈中，有很多共性，比如我们比西方更注重“纪律与服从”，中日韩莫不如此，从儿童的养成教育，到成人的企业文化，也都一脉相承。这一共同特质，有时会成为某种竞争优势，有时也会成为致命短板。

比如在事业上，会失掉创新的后劲，在危机时刻，会压抑独立思考与行动的本能。

排排坐，吃果果……同那些听话的韩国学生一样，我国的孩子也从小在“纪律与服从”的反复熏陶中长大，从幼儿园开始，上课整整齐齐坐起，放学整整齐齐排队，谁破坏纪律、不听老师指令，都会得到严厉处罚，这一模式直到高中、大学……都不会些许放松。

最近爆出北京一所幼儿园教师殴打孩子，视频中显示谁坐得不规矩，老师上去便是一脚……当然不是所有幼儿园都在打孩子，但自有别的办法教会他们“规矩”，最终每个孩子都将学会像小机器人一般整齐坐立，并对老师所代表的“权威”唯命是从——等他们长大，到了那艘生死攸关的船上，如何能不令人揪心？

对纪律与服从的过度强化，使他们，这群几乎已经成人的青少年不敢质疑，不敢反抗，不敢行动，最终失去了宝贵的生机。而设想假如是一群美国高中生在那艘船上，结局会不会全然不同？——正如他们从小在貌似“散漫”的课堂上所被鼓励的那样？

在2011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学生课堂纪律评估报告”显示，亚洲地区的中小学课堂纪律最好，中日韩均位列前十甲之内，而美国和西欧无一进入。

这一调查显示了东西方价值取向差异的客观存在。当时，这被视为我国“教育崛起”的例证，但如今，该当对此重新审视和反思。

文/纸上建筑

2014年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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