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材之福

文/易天睡着了

亚洲人身体素质不适合踢足球。这个结论不知道是谁做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依据，不过现在已经成了中国足球在最为尴尬的无从狡辩的时候，遮挡飞来唾沫的最后一张脆黄旧纸。即便果真亚洲人相比欧美人乃至非洲人，确实存在身体素质方面的差距，甚至达到难以用后天培养追及之大，可起码从人口比例上，我们成才数量起码也该多于近邻日韩吧。

然而现实如何？足球人口不少，却从来凑不成一支有战斗力的球队。比赛，屡战屡败；球员，皆属泛泛。本就足够困窘的中国足球，又遭到“假球”、“黑哨”、乃至“球霸”等毒气炸弹的屡屡重击，愈发的混乱、苍凉。在这些一次次的“公信力损耗战”中，不仅足协、俱乐部受到愈发激愤的球迷的严重质疑，球员的道德品质和职业素养更成为大众口诛笔伐的热点。中国地大物博，人民自古聪慧，民风不屈执著，按说何至一小小皮球便将我们素以为豪的精神传统被冲击至斯！

其实这些年，中国球员里也出了许多“好苗子”，“超白金”、“未来”、“希望”一类字眼不时被冠于某球员名前。这些人最终也多半在国内声名不小，然而却没有真正能挑起担子的“大材”之人。小有名气之后，下滑、蜕变、堕落，成为他们发展之路的主题。这其中，固然有球员对自身要求不够严格的成分，外界的诱惑或者说蛊惑，也越来越成为不容回避的主要原因之一。

当年沈祥福治下的那支国青号称“超白金一代”，如今，泯然众人者多矣。其中，当时红极一时的“追风少年”曲波，如今才刚刚有从伤病、绯闻等风波中恢复的一点点迹象。当一颗新星欲冉冉升起之时，总有太多世俗的羁绊要把他拖住。同样，即便你已经升至半高，也同样有人会有意无意的释手阻碍你的前行。赌球、黑哨，说到底，就是有人用金钱在把球员前进的轨道引向歧途。如果罪恶的金钱毁掉的仅仅是几个不为人所知的小卒，我有些不道德的以为还可以忍受，但偏偏资本总要攀附那些可造之材，才利于自己的扩张和汇聚。即便资本本身并不带有邪恶性，资本对球员的过多依附，也间接造成了球员对自身定位的“虚高”，助长了诸如“耍大牌”等恶习演化到极致的“球霸”现象的出现。

可造之材与小成之人尽被“浊气”蚀废，中国足球路在何方？写到这里，我想到了《庄子》里的一个故事：南伯子游商丘，见一大树，虬枝巨干、浓荫数亩，路人皆歇于树下。乃观此树：其干瘘，不可为栋梁；其根曲，不可为棺木；其叶辛辣，竟不可闻。南伯子恍悟：“此树至此大，盖因其之不材！”因不材而得以保全，这与其说是不材者的处世之道，莫如说是对社会荫蔽“材者”不力的一种辛辣讽刺。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苍蝇”立上头。虽是戏谑调侃，中国球员，乃至中国足球事业，往往真的就是这样初现所谓“成就”，就被诸多的“苍蝇”的蜂拥栖上所遮蔽甚至压沉。难道中国足球竟真的到了不材者方可安逸专注，以“不材”为福的极端境地了吗。

好苗子不比谁少，却成材率严重偏低，偶有小成者又被“培养”成“大佬”“球霸”。这样的现象，看来绝不是简单的球员个人拼搏精神的问题，也不单纯是俱乐部运营管理策略的问题，而是一个社会性的大问题了。

（yitianshuizhaole@sohu.com）                   2005-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