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右风)【双调水仙子】参谒陆象山先生
(2025-07-06 23:52:11)分类: 个人诗文 |
文|01一线
2025年7月4日仲夏的阳光与文化交织着,将金溪的青黛山峦汇成一幅水墨长卷。沿途掠过的稻田滤去几分焦灼,远处黛色的山影渐次清晰,像极了古画里未干的墨痕。我们打开了铅山深处藏着八百年的后龚密钥,自此前往陆九渊的故里陆坊乡。
车窗旁,有人翻看着陆九渊的生平,有人对着窗外的丘陵指指点点。车窗外的稻田正泛着青黄。这片被称为“红色后龚 的村落,墙头上还留着当年红军标语的残迹,青石板路的缝隙里,仿佛还能听见当年红军行进的脚步声。但此刻,我们的目光已越过这些红色印记,望向上午将要抵达的方向——陆坊,那个孕育了象山先生的地方。
九点的阳光已有些灼人,从后龚出发的车队缓缓驶入陆坊乡。村口的老樟树华盖如云,树下坐着几位纳凉的老人,见我们下车,便笑着起身指引:“去象山墓?顺着这条石板路走,过了那座石拱桥往深山攀登而去。”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侧的民居还保留着明清样式,木门上的铜环擦得锃亮,门楣上“耕读传家”的匾额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转过石拱桥,一片苍翠的松柏林忽然出现在眼前。象山墓就静卧在这片绿荫里,沿着山路而上10多分钟到达地点,只见圆形的封土堆上长满了细密的草,墓碑上“宋象山先生之墓”七个大字被风雨浸得有些斑驳,却依然透着一股凛然正气。同行的曲友说,这座墓是明代重修的,当年王阳明曾在此行三跪九叩大礼,他在《祭陆象山先生文》里写道:“我心同理,公心同然。”墓前的石案上,比我们先行到达的某学院文学组织正在敬献花篮,黄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颤动。
祭拜仪式简单而庄重。有人诵读起《象山先生语录》:“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声音在松林间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山雀。
中午饭后,我们去参观象山故里、大儒家庙。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象山故里的天井里投下菱形的光斑。这座明清风格的院落是先生的故居,正堂悬挂着“心学圣地”的匾额,案几上摆着一套粗陶茶具,据说先生当年常在这里与乡邻喝茶论道。西厢房的墙上挂着一幅《陆氏家训》,“孝悌忠信”四个大字笔力沉雄,旁边还贴着几张泛黄的纸,是民国时期族人抄写的先生教诲:“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故吾辈当自谦。”
穿过故居的回廊,便到了大儒家庙。庙前的旗杆石上还留着当年挂旗的圆孔,殿内的匾额“道统相传”是清代大儒李光地所题。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侧的碑林,其中一块刻着先生与朱熹鹅湖论辩的场景,线条简练却张力十足:朱熹手持书卷,神情肃穆;先生立于阶前,目光如炬。解说员说,这场论辩虽未达成共识,却开启了理学的新境界,就像这庙前的两株古柏,虽枝干各异,却同沐天光。
在文庙的殿堂,正中和两侧挂着历代皇帝和同道写的牌匾,解说员一一道来,表明先生 “宇宙便是吾心”的思想和流淌在他血脉里的精神。
返程时午阳正浓,车窗外的稻田被染成金红色。同行正争论着先生的“心即理”与当代社会的关系,老者却指着远处说:“你们看那片稻穗,先生说的‘根’,就是这个意思。”只见沉甸甸的稻穗都低着头,穗尖几乎触到泥土。忽然明白,无论是后龚的红色记忆,还是陆坊的千年文脉,其实都在诉说同一个道理:真正的力量,从来都藏在最朴素的坚守里。
当时,我们走过石拱桥下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松柏林。阳光中的象山墓渐渐隐入苍翠,却有某种东西在心里愈发清晰——那是先生穿过八百年风雨传来的声音,像稻穗对土地的低语,像古柏对苍天的承诺,在每一个寻求本心的灵魂里,生生不息。我又想起了老人的话:“先生的根在这里,但他的枝叶早已遍布天下。”是啊,真正的思想是不会被时空所局限的,它会像一粒种子,在每一个寻求真理的心灵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在石拱桥下,我们在山溪旁拍照留念。回味参谒象山先生墓地这一幕,我谱曲一支以记之。
翠林深处掩幽堂,一脉心灯照宋光。鹅湖论罢锋芒望,谁言此道荒?千年犹见儒扬。阶前草,席上冈,同对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