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口布鞋的故事12
村边的几户人家很安静，似乎主人已经远行。有已经被扫出的路径。露出拼接不太整齐的鹅卵石路面。 我踏进的那一步，好似走进了丹青水墨的世界。 抬头看上方的山峦，阳面树林茂密，成为雪中的点缀。那片处女般的雪地格外纯净，远离尘埃是自然的选择。虽然也会融化，但那是静静的，而近人的却只有短暂的一瞬。 我就要踏上那片处女地。旅行人间奇异的感情世界。
 还好，他的住处在村的后面，我不必径直穿过小村，在村边绕行，似乎我还在犹豫，给自己点儿时间去想、去决定似的。
 终于我听到了孩童的嬉闹声，远远看去，他们在堆着雪人儿，两个小童因为那雪人儿的鼻子争论着，一个把红辣椒扭向左，一个又立即上去扭到右边来，旁边还各有呐喊的声音，突然一声大人的呼唤他们就都散去了，留下了没有鼻子的雪人儿。
 村外的池塘已经冰封，一株老树露出了半截静躺在冰面。 村落里的墙有的很矮，我走在外边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些亮着灯的人家，有的人家的院落很大，我从前走到后只有一只大狗在警惕的看着我，我害怕它会突然嚎叫起来，假装没有看到它，尽量地安静着走开，而那狗后来也懒得注意我了，因为可能是小村难有平静吧。
 风也完全地停了，因为在走，所以我的身上开始有一点热气儿了，只是感觉脚的冰冷。
一家不大的院落里传出了生活的旋律，我看到外面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和屋里面几个大人在聊天，几个小孩围坐在老人身边，乐融融的气氛令我驻足痴呆在那里。我有这样的亲情该多好啊，即使也同时拥有清贫。
 终于我也绕过了小怪叔叔的家来到了通往爷爷住所的那条小径，同样也有人扫过了雪，但有些滑。 我的心开始躁动了，他若不在家可怎麽办？要是家里有别人怎麽办？他会不会装做不认识我呢？要是在外人面前问我要找谁那我就惨了！那样我只能在冰天雪地里过一夜了，冷似乎并不可怕。但是我的心会很快会被冻结，我想我会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可要是那样我也是一个怨死鬼，就连到阴间我都不知道怎样和阎王爷解释我干吗来到了这个小山村。要是我说了，估计他还不气死，然后还要将我打进十八层地狱，唉！十八层地狱就十八层地狱，要是和我们的孔老先生在一起我就更惨了，他还不私刑伺候才怪呢？ 我这是在乱想什麽呢？我都不知道。
 矛盾中来到了他的门前，推开大门，小怪说过的，这里是从来不锁大门的。 红色柱子顶起的屋檐儿边是很长的冰挂。那棵树上依稀有鸟的巢穴，屋顶上的玉米被白雪覆盖，红辣椒远挂在角落的柱子上。西南角的笼子里两只大鹅惊恐地看着我的到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知道怎样说第一句话。好象跟自己作对。
 我还是走到了爷爷的门前。敲了敲门。
几秒钟过去了，还没有声音，我的心跳的很快，怕我想的那些可能会出现。
 门突然开了，棉帘一掀，我看到一张矍铄的面孔，眉目清秀透露迷人的慈祥，熟悉的额头皱纹还有薄而红润的嘴唇，那抬头注视的神情好似跨越了几十年，真切的和我梦到的一模一样。
 他吃惊地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恢复了。
“你是小悦！对，你是小悦，小宝的同学。”
“爷爷。”我有些哽咽了。
“恩，快，还不快进来，外边冷呀！”
 他拉着我进了屋，牵我的手有力而颤抖，我疲惫地将背包放下。
“累了吧？你自己吗？小宝呢？”
我顿时傻了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小宝他没有来……我……”
“啊，那快坐下呀，你看你呀，这麽大的雪。”他仔细端详着我。
“爷爷，我是来看您的。”
“爷爷知道，爷爷知道。”他不住地点头。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进行这样的谈话。不自然地看着屋内的摆设。和以前相比多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笔墨和宣纸。在角落里堆着几袋花生。炕上是整齐的被褥，两边的窗上贴着窗花，隐约地看到外面的屋檐下是两盏灯笼。墙上依然是大的镜子，我在镜子里面看到了打量着我的爷爷。
“小悦，你好象比以前黑了点儿。”
“是，我每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 他点点头。
“您还是没有变。”
“没老吗？”
“看您说的，我没有感觉出来。”
“冷吗？”
“好多了。”
“爷爷，我很黑吗？”
“不是，就是黑了一点。这样还看着结实些呢。”
“我……是不是……”
“什麽。”爷爷看着我说。“说呀，屋里又没有别人。”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谁说的？爷爷看你来很高兴，这样大的雪天你来我真有点儿不敢相信呢。还有 我刚才也怕小宝回来…..”
“我以为……”也不知道说些什麽好了。
我那一刻很想说：是不是我不该来。所以心里像堵了铅块儿，急忙扭过头去只是一味地看着窗外。
渐渐地我感觉到有双臂将我环绕，我被转过身，看到爷爷的目光在对我说话。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怕自己会失去那份长久的坚强。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鼻子酸酸，一行热泪夺目而出。
 他一点一点地托起我的脸，用一双温暖的唇在试干我的泪痕，我慢慢睁开，看到他那少有的目光柔情，让我柔肠寸断。等待，就这一幕足以让我冰消溶解了。
“傻孩子，别多想了，爷爷去做饭，今天你要陪爷爷喝两盅，好不。”轻柔地让我心跳。
“恩。”我好象还傻着。
他轻拍了两下我的脸，在我的头上抚摸着，安慰我的激动。 贴近他的胸怀，我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