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娜姬-布托，倒在血泊中，倒在2008新年的门槛外。她的高贵笑容已经永远刻进时光沙漏，幻为一段血腥历史的铸模。2007年12月27日晚18时16分，巴基斯坦开始新一轮哭泣，世界开始新一轮谴责，历史迎来最新一位遇刺政要。

我不知道铁蝴蝶往哪个方向飞，我不知道灾难深重的巴基斯坦何时迎来希望曙光。我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巴基斯坦史上最高雅、最勇敢的女人，披五彩纱巾，枪响之后再也没有醒来。在等待黎明的过程中，她成为过客；在争取民主的道路上，她舍生取义。她用停止心跳救赎别人，饶恕敌人，并成全五十四载混杂成败血泪的传奇。

谁能将枪口对准这样一只给人民带来期望的蝴蝶？谁敢用最卑鄙的方式瞬间剿灭美丽？看到“基地”的声明，我只能联想到“无耻”这个词。“基地”再一次用自己信奉的愚蠢方式毁灭了形象，毁灭了希望，扼杀了正义。而巴基斯坦人民心中的那只蝴蝶在“砰砰”声中成为历史名词，成为怀念的旗帜，在寒冷中引领卑微的人民用鲜血交换幸福。

“自由引导人民”，德拉克洛瓦的那幅名画，领头的半裸自由女神一手拿枪，一手拿三色旗。紧跟她前后左右的是工人、市民、孩子、学生。布托177年后擎起大旗，用真诚的愿望，和平的方式争取自由，然而，她拿不出枪，只能拿出自己的全部热情。单纯的愿景在阴谋、杀戮面前显出无助，一颗勇敢的心挡不住无情的子弹。倒下时的布托该是还微笑着，微笑着与她的支持者交流，微笑着期待一个战乱频仍国家的复苏，微笑着让世界记住她优雅的言行。

用暴力争取成功和用暴力阻止成功，用和平争取自由和用和平阻挡自由，在十年、数十年、数百年后，可能不会有分别。历史如何定义贝-布托并不重要。人民会在哀号和痛苦、愤怒中记住勇敢的心，热爱自由的灵魂，记住那一声“我不怕，我要到支持者中去”的表白。把生命、鲜血、理想、关怀都奉献给一片土地，和土地的主人，这样的死跟生具有同等意义。伟大决不是男人的专利，优雅也不是懦弱的同义词，27日晚的卑鄙枪声为巴基斯坦先贤祠增添了一位伟人，为人类审视自身、国家、他人，为个体生命意义树立了新标杆。

约翰-肯尼迪，戴安娜王妃，贝娜姬-布托，近50年以来非正常死亡的三个跟美丽、高贵、正直、英俊有关的名字。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面对他们，历史则变成一个痴情的粉丝，用回忆梳理跟他们的每一次邂逅，回味每一次转身。

我不知道铁蝴蝶往哪个方向飞。

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

我不知道她离天堂还有多远。

谭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