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没有看见过那朵小花
那么就请你转过身子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
也许记不起
花开过
(那是多么奇异的一朵小花呀
让人睁不开刺痛的眼睛
它静静地撑开花瓣
以许多种方式微笑
许多种方式)
谁知道呢
你竟然没有看见过这朵小花
而花季总是拼命的逃去,不见
你竟然没有看见过这朵小花
谁知道呢
花开过
也许记不起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
那么就请你转过身子
假如你没有看见过那朵小花
生命就像一副多米诺骨牌,你只要无意间碰倒了一块,后来就有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由不得你掌握啦。
你清晰地记着一首诗和一句话。在你眼里,这就是校园的全部。你努力地想从记忆中寻找学校里的焦大和胡铁花,却发现自己最想重看一遍的居然是《月梦》。
《月梦》是一首曲子,也是一篇小说。弹吉他的人都知道《月梦》这首曲子,就像98年的春天,南京大学浦口校区的人们都知道吴微的《月梦》和《月梦》里的爱情故事一样。
很多年以后,你从抽屉里无意翻出一本大学里花3元买下的《朝日》,上面有着你魂牵梦绕却总又想不起来的《月梦》,以及那句“生命就像一副多米诺骨牌”。当你假装极度厌烦风花雪月的校园爱情故事的时候,却发现实在没有什么比校园里的爱情故事更美好更动人心弦。
于是你发誓你想把自己的爱情写的跟校园里的爱情故事一样美好,一样动人心弦。但你抬头看见的,却是教学楼外那鳞次栉比的仿古建筑。这些建筑一度被认为是保护古城而采取的好到不能再好的措施,但是你站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街头,发现这个你出生生活成长了20多年的城市是如此陌生,保护你接纳你20多年的家一夜之间就从古建筑变成了仿古建筑。
面对着准备用来写作的电脑,你突然想起了几年前骑着自行车冒着近40度的高温在城里到处转悠找网吧,面对着黑心老板三元一小时的价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你微微发福的身体,你相当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晚饭钱也省下来捐献给黑心老板。
你突然很想回到那个网吧去重温一把FIFA98,去重温用曼联和谢林汉姆把兄弟们杀得屁滚尿流的快活日子,却发现那个网吧早已被一家羊肉店所取代。你再看看自己的电脑,桌上的三台电脑上,居然一台也没有装着曾被你视为最爱的FIFA98。
你如此想回到过去,如此想时间倒流,回到《月梦》的那个时代。但这时你分明听到吴微在对你说,生命就像一副多米诺骨牌。无意间你碰倒了一块,于是后来就有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由不得你掌握啦。
于是你离开了那张有着三台电脑的写字桌,忽然就这样站在了城市的街头。耳里传来的不再是《月梦》,而是许巍的《那一年》。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慌张。
你强摁慌张的情绪,假装正在品味这句歌词,却发现歌声来自于这座城市消费水平最高的一家商城。这个商城卖一些被本地人认为很上流的品牌,包括星巴克和哈根达斯这样的美国朱鸿兴和美国绿杨。但在这个中小城市里,有太多为数众多的崇拜LOGO享受误读的中产阶级消费文盲——他们一定也不知道,MSN上那只黄色的小鸭子,其实只是一支名称为“发音旋转震动按摩黄小鸭”的性情趣用品——以狂热粉丝的身份支持这个商城占据这座城市商圈的中心地带。
“许巍的歌放在这里面放真他妈的滑稽,简直就是许巍的耻辱。”你想。在你的心目里,尽管头发已经逐渐稀疏,但头发的长度一如你1997年进入大学时那般充满理想充满思想,他的歌应该像大陆最初引进流行音乐时一样,在各类的小服装店内反复被repeat键折腾,在单卡收录机或者双卡录音机甚至半导体收音机里响出岁月的痕迹,划过骑车人的心房,而你此刻却更滑稽的在这样滑稽的伪高档场所假装欣赏这首歌。
然后你就看到一个长的跟你差不多的男人从商场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哼着这首歌一边四处张望。“头发都没有搭在额头,就能唱这样的歌,真他妈的装逼。”你又想。但是你早已忘了许巍的头发也早已开始望脑后整齐地梳理。
很想甩一甩搭在额头那湿漉漉的刘海,手就那么随便插在口袋里,笑着对你说:陪我出去走走,好么?这时候,月朗星稀,夏风一如往常的又咸又湿,托着白衬衫的衣角,耳边,有底楼传来的歌声。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感觉到从来没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