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行记（4）：张家口堡

明清之后，张家口有两个城堡，北边大境门内的来远堡为上堡，张家口堡在南边，为下堡。来远堡今已不存，但张家口堡虽然城墙保存不是很完整，但堡子里的建筑、街巷至今仍保存着民国初年的大体风貌。

对于我们南方人来说，“堡”这个字到了北方，突然发现不会读了。在北京，“十里堡”不读“十里bao”，而读“十里pu（四声）”；到了张家口，既不读“bao”，也不读“pu”，而是“bu（三声）”。不过不管是读什么，意思都差不多，张家口堡就是历史上的一个城堡。

最早的张家口堡是长城防线上重要的边防要塞，有“武城”之誉。但后来随着隆庆和议，边贸互市，特别是张库大道兴盛之后，张家口堡的军事功能逐渐被商业贸易功能所代替。到了上世纪初，我国自主修建的第一条铁路京张铁路开通后，张家口更是成为通往西北的货流枢纽，成为中外商贾聚集之地。据统计，鼎盛时期张家口的票号、商号达1600多家，最高年贸易额达1.5亿两白银。这使得张家口堡保存下来的建筑多是钱庄、商行，还有关帝庙、文昌阁、玉皇阁、书院、戏台等宗教文化建筑，反倒没多少兵营、卫所建筑。

堡子里的建筑体量一般都不大，最显眼的建筑有两个：一处是位于城堡制高点上的玉皇阁，另一个是位于城堡中心的文昌阁。

玉皇阁是一座高台式建筑，修筑在北城墙的正中，从地面走上去有50多级台阶。现在没有开放，不能入内参观。登上高台，可俯瞰整个堡子里的全景，古老的街巷清晰可见，至今仍是旧时格局。堡子里是一排排低矮但整齐的建筑，被周围的高楼所包围，成为现代化城市中的一片“洼地”。

因为地势高，玉皇阁不仅是道教建筑，在历史上也有军事作用。1934年7月，冰心随“平绥沿线旅行团”到张家口，在旅行日记中就这样写道：“出上堡，经旧城门，入下堡即旧堡，亦称“张家口堡”，为明宣德四年（一四二九年）所筑。城墙上有玉皇阁，登之正望见汉城灯火，满山烽堞，我们以为祀神是假借，而了望敌情，是当初建阁的本意。”

文昌阁，位于古城中心，台基下开十字券洞，四门通衢。堡子里的四条主要街道便是以文昌阁为中心，分别向东、西、南、北延伸。文昌阁始建于明万历年间，距今已有400年历史。阁为正方形，立在高大的台基之上，单檐歇山瓦顶，黄绿两色琉璃乘脊。券洞上方为砖砌穹窿顶，中心嵌阴刻八卦石。

台基十字券洞的四门上方嵌刻的名字各不相同，南曰：文昌阁，北曰：锺楼，东曰：鼓楼，西曰：“山楼”。钟鼓二楼及旗杆早年拆毁，今两侧石基清淅可见。文昌阁高约7.5米，面阔3间，进深两间。顶部有九脊吻兽、飞檐翼角、斗翘昂拱等级为精湛。[2]

除了这两座建筑，堡子里就没有体量很大的建筑，包括不少名头很大的票号、商号、洋行，也都是四合院、平房之类的，但门楼雕刻等方面仍可看出这些商号洋行的财大气粗。比如山西榆次常氏开办的大美玉商号，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但门楼砖雕之精致，令人惊叹。院落门楼砖雕图案为拱形高浮雕，分内外两层，内层正中央是一对喜鹊嬉戏于牡丹连理枝之间，外层是连续图案的菊花蔓草纹，寓意连绵不断，门头匾额为砖雕“安且吉”三字。

常家是晋中富商，也是在张家口经营规模最大的晋商之一，其生意甚至做到了恰克图、莫斯科。民国时期，察哈尔省政府财政厅曾设于此院。

还有日本三菱洋行旧址、德国地亚士洋行旧址等很多家洋行，也不是在上海外滩、天津租界那种雄伟的西式建筑，而是看起来很普通的灰色四合院。据说在民国初年，张家口聚焦的外国商行多达44家，在当时是除上海、天津之外又一个外商聚集之地。

如今的张家口堡虽然不像有些新建、或新修复的古城古镇，没有那么新鲜光亮，不论是建筑，还是街巷都显得破败衰落，但这种“原汁原味”也正是张家口堡的难得之处。更难得的是，堡子里还没有过度商业化开发，不多的游人也没有“打扰”原住民的生活。而这种原汁原味的生活状态，也是那些新建的“假古董”所没有的。其实，原生态的生活状态，对于古镇、古村来说，原本都是与老建筑连为一体不可分割的。但可惜，在商业化开发的冲击下，在越来越多的古镇古村，原居民搬离自己的老房子，也将原生态生活从古村古镇带走了。

很享受古城里那种慢悠悠的生活状态，特地找了家烤肉点晚餐，体验一下古城老百姓的生活。餐馆名字叫“契爷烤肉”，用秘制酱汁烤的，味道极好。

吃完烤肉，走出堡子里，又在纵贯市区的清水河走了走，夜景灯光打的挺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