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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疑文坛三城(之三)
钱钟书张爱玲与《倾城之恋》
文坛唱戏,好歹已不分红脸白脸,只图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台。才演出了一出神话,又上演一出“传奇”。张爱玲,这个被誉为“仙才”的女作家,以一部《倾城之恋》倾倒了上海和香港两地的大片读者,现在似乎又牵动了海外和大陆众多张迷的心。沉寂了多年的作品突然之间又红透了整个中国。“张爱玲热”代替了琼瑶热、三毛热。张爱玲善用比喻、象征的笔调战胜了琼瑶、三毛们那种张扬的个性和浮浅的风格。
这又是一个“墙内开花墙外香”的文化现象。我注意到这种现象有许多年了——我发现这种出口转内销产品是十分有趣的。约瑟夫"佛朗克曾经提到过“反射式参照”概念,他说“读者初看起来十分陌生的世界,正如从前的观众看抽象艺术的世界那样。”我不想说明这是否有悖于艺术的真谛,只想提示一句这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种特别另类的情感文化现象。《倾城之恋》是登封造极之作吗?否!海外有人喜欢这部小说,连锁影响到内地一些读者的青睐,原本无可厚非。只可惜艺术的审美功能将会自动地评判一切精神世界的派生品。
可惜的是《倾城之恋》并不耐读,包括张的其它一些小说,读完只能产生一种上当的感觉。被人赞誉的所谓“世俗关怀”在小说中完全是虚假的人性体现。柳原在做戏,流苏在表演——整个故事没有大喜大悲,没有刻骨铭心的至爱、撕心裂肺的创痛,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故事中人物必然感情的心路历程;只有流苏那苍白的灵魂在暗暗地祈求——这个怨妇快接近于自我卖身了。艾米莉写情感,有灵魂深层的哭泣;乔治桑写爱欲,有超越生命意义的欢愉。张爱玲不这样,她只写过程,不写心理流程,她让人物在行为和对话中表现。(有人说张的小说心理描写很多,我看不出,恰认为相反,作者代替主人公把心理流程表达了,那是作者的语言而非主人公的思维。实质是,小说中叙述多,议论也多,拙于心理挖掘的技巧)。小说颇像报告文学,据说这就叫张爱玲体。这种文体一时也洛阳纸贵——人生如戏,那些绅士贵妇、遗老遗少们的荒诞生活能引起大众的兴趣,多少说明了受众者素质的畸形或心理的失落。
那位大师级的评论家夏志清又说:张爱玲的《金锁记》是“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这位老先生喜欢用“最”字捧人,不亚于十年文化浩劫中的某类文人。这个“最”字捧出了几座“城市”)。读了《金锁记》才知道什么叫失望二字。《金锁记》中的七巧让人看了恶心,这个故事本身也让人恶心。倒是《倾城之恋》所透露出的“苍凉”和“哀怨”的信息,虽不使人对人世有所悟性,却也叫人们知道人世间有些所谓的“倾城之恋”原不过是一些苟且之合。
张爱玲曾说她从小被视为天才,“加上一点美国式的宣传,也许我会被誉为神童”。现在,又加上一点中国式的宣传,她又成为传奇的仙才。我曾认真地比较过张爱玲和萧红,觉得萧红是在用整个纤弱的生命来写作,用故乡的原始情怀所陶冶的灵性来铺砌她的艺术殿堂。她的《生死场》是演绎一个民族生死命运的戏台,她的《呼兰河传》喻示着人类一种彻底的“世俗关怀”。张爱玲是在用故事矫情为戏,把戏矫情成人生,做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就两位女作家的小说来评判孰高孰低已毫无意义,仅萧红那悲怆的人生经历就是一部真正的传奇,我们说萧红是现代中国文坛上的一个奇才毫不为过。张爱玲呢,确实有点“仙”的味道,单看她那些小说中病态、畸形、颓废、阴毒的人物,就可知道她已非正常人的心态。纵观鸳鸯蝴蝶派的小说,比之张爱玲,仅仅缺少灰暗二字,其余的情调没什么两样。设若拿张恨水的通俗言情小说如《金粉世家》、《啼笑因缘》来比较张爱玲的《金锁记》、《半生缘》,则可看出前者实在是这类小说的圣手,后者可谓小巫见大巫。
《倾城之恋》也好,《金锁记》也好,将名门望族的遗事来填充人们的精神生活,首先会博得那些老先生们的赞赏,因为那曾是他们接触过的天地。没有大奸大恶、不幸又不争、猥琐卑劣的人物成为一个个故事的中心,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怀旧情结熏陶出来的艺术品行么?同样是女作家,於梨华的意境,林海音的才情,却体现出领悟于人生境界,忠实于艺术良知的本质。
里克尔在《文本的模型》中写道:“对于我们,境界是由文学作品所揭开的涉指(refernces)的全体。……对我们而言,这一切文学的涉指:不再是对话所固定涉指的环境(umwelt),而是我们所读的、了解的、喜爱的每一篇文学作品的非固定涉指所投影响的‘世界’(welt)。了解一篇文学,是同时点亮我们自己的情况,或者,可以说是,在我们的情况的叙述句中,加进使我们的‘环境’变成‘境界’的一切意义。”如果还不明白这段话,我就再换一种说法:一篇作品不能“展开”(open up)境界,作品的意义就不能越脱时间而进入超时间的永恒——除了炒作!
前段时间海南省有家期刊的总编宣称,他负责的这本刊物绝不刊登周作人、张爱玲之流的文化汉奸们的作品,出言铮铮有声,多少代表了知识界的一点人格良知。但将张爱玲与周作人并列为文化汉奸,我个人以为有失偏颇。张爱玲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女才子。当然,如果在民族的灾难面前,一个文化人总应该体现那么一点气节,至少不为后人所诟病。而今她的头上被人为罩上一层美丽的光环,光环下漂来的却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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