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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孤城遥望玉门关
朔风萧瑟,寥廓苍凉的大漠上,明长城最西端的关城——嘉峪关,就座落在黑山与祁连之间,一派龙蟠虎踞之势,亦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昂然之气。嘉峪关博物馆一位女士告诉我:“嘉峪关才是长城真正的起点,不是终点。为什么要从东往西算起?”不服气的心情溢于言表。
几天后在敦煌,又听到另一番言论:“嘉峪关既不是长城的起点,也不是终点。我们玉门关才真正是长城最西端的著名关城。玉门关又是汉长城,时间早于明长城嘉峪关”。
两个名关打起了商战。其实,起点与终点之争没有什么必要,明长城也罢,汉长城也罢,也无需比较孰优孰劣。长城就是长城,她只是一个建筑奇迹,抑或是一道长长的历史风景线。
嘉峪关虽然号称“天下雄关”,可名气的确没有玉门关那么响亮。王昌龄“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王之涣“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等脍炙人口的诗句,使得玉门关家喻户晓。从安西到玉门关还有几百公里的汉长城遗迹:焦土瓦砾、断壁残墙逶迤起伏在莽莽苍苍浩渺无涯的大戈壁滩上。但是所有的历史书或教科书讲到万里长城的长度,都是计算到嘉峪关止,令我大惑不解。
倘徉在玉门关的小方盘城中,我惊诧于这种用黄胶土版筑的城垣,能在刀霜剑雪般的苍茫大漠中横卧两千年而不毁,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它使我在恍惚间突然从深邃的历史隧道中发现长城那苦难沉重的背影里,有一种近乎凄凉的审美之光。大凡诗人描写长城,不外乎关山月三字,而关往往是指玉门关。“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战争和大自然的残酷无情,使得边塞悲歌成为唐诗中的一绝。战争与文化一旦交手,硝烟火药味好象也带有墨息书香,这个军事要塞一变而为长城中最富有文化气息的边关了。因此,玉门关成为当时长城一座承东接西的口岸、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长城在这里已经失去了它的本来意义了。“胡琴琵琶与羌笛”跟“马边载人头,马后载妇女”形成鲜明的对照。文化这东西始终是无敌的,当我们把长城从建功立业的内涵上彻底拆除的时候,长城所独具的美学意义才会凸现:它是古代人类和大自然的一场深刻的对话!如果说人类曾经战胜过大自然,勿宁说是时间和空间战胜了大自然,反过来,人类在空间和时间上却获得了最终胜利。
这就是长城永恒的命题。
长城就是长城,它只是一个建筑奇迹,抑或是一道长长的历史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