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春茶香

2023年02月22日

刘燕飞

春来了，暖风吹拂，紫气东来。何谓“紫气”，那是一种催发生命的祥和之气。暖风至，万物生。而清明前后，就是山里的春茶收获的季节。

犹然记得，上世纪80年代，清明前后山里的茶市。清晨，露珠还没蒸发，山民们就挑着自己采集制作的茶叶，一个个走上厂区的大桥头，他们的尼龙编织袋，就放在脚边，袋口敞开着，露出碧绿诱人的新茶。

父亲是懂茶的，他看茶的形态，小巧微妙，表面还有密密的白毫。抓起一把茶叶，放在鼻子下嗅闻，一股清新的茶香。接下来，就要亲自品尝一番了。有人兴致勃勃地提着一瓶开水，还有一只玻璃杯，现场就“开泡”。青碧的新茶，在茶杯里翻滚着。一会儿，一壶碧绿的茶汤就出来了，杯口冒着一股香气，轻轻尝一口，在口腔里百转千回，终于满意地点头，露出满脸的笑意。之后，一场交易就成了。

新茶买回家，还要进行第二次加工，最主要的就是“缩水”。家里早早就买了栗炭，还有一只大竹篓子，下面用脸盆燃起一盆栗炭，竹篓子罩在上面，新茶均匀地铺在篓子中。那个时刻，是最快乐的时刻，一时间，满屋子都是茶的香味，父亲微笑着，一边品饮，一边观察火候，时不时地挪开竹篓子，在中间轻轻击打，让碎茶漏在地面的报纸上。

为了储存茶叶，父亲特意买了好几只铝皮铁桶。等新茶缩水后，自然凉了，就装入铁桶，一只铁桶可以放十来斤茶叶呢！桶盖子用卫生纸衬着，自然地隔绝空气，这样可以储存很久。还有一些新茶，父亲用大塑料袋装着，一般都是一斤一装，再用一根蜡烛、一根锯条，封闭了袋口。父亲把这些新茶，都捎给老家的亲戚朋友，茶叶很受大家的欢迎，也为父亲赢得良好的声誉。

因为父亲，我从小也是爱茶的。那时候晚上偶尔会停电，母亲支起一盏煤油灯，我们在小桌上学习功课，母亲在一边做手工。煤油灯下，人很容易犯困，于是，便想起喝茶。在灶间取来一只青花瓷碗，从父亲的茶叶桶里，抓出一把兰花茶，用滚水一泡，茶汤的颜色、香气便次第出来了。品饮新茶，嗅闻茶香，一时间，心情大好，精神气十足。茶，真的是样好东西！

喝了多年的山里的小兰花茶，也品饮过东石笋上的天然野茶，好比牡丹，真有“国色天香”！如今，喝茶已然是每日的功课，日子有了茶水的温润，每一天都是好的！茶香依旧，而父亲已是满头华发。

看着，春日里，阳台上独自喝茶的父亲，父亲就像一壶老茶，日久弥新，茶水滋味美。父亲微驼的背影，也是那么温馨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