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的男左女右

都市放牛/南京

2007年，我认为钱很不仗义，所以打掉门牙当排骨咽，打算在年末含泪出走，躲避债务。第一次当被告，狗娘养的南京丝织厂下个套玩我，要我赔偿45万人民币，好在法院还没判下来。屋漏偏逢到年关。债主A的电话，我去还是你来？我去怕你划不来，你肯定不好意思不请客。债主B亲自上门服务，坐在沙发上说，要不，我明年来南京跟你混？债主C更绝，短信里说，我不好意思跟你提，怕你不自在。我集几十年功力于一嘴，赌咒发誓抛媚眼，千里江陵一日还。一整年的快乐和美好，都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我要是长得帅点，做鸭的心都有了。

说点开心的吧。其实年初的时候，我信心还是非常爆棚的。2007年元旦第一天，陈志文用跟我们诈金花赢来的钱请大家唱歌，虽然我唱歌一直跑调，但是那天我看中了一首歌，我觉得那首歌足以表达我的决心。这首歌叫《北风》。那天我多么意气风发啊，感觉中有冷风夹带着雪花，冲击着我神色凝重的脸庞，我严肃地望向远方，畅想了一下自己年底的飒爽英姿，然后仰天狂笑三声，举起麦克风。可惜麦克风太诡异了，我明明酝酿好的曲调，竟然毫不犹豫地偏成了西北风。

三月里我在南京某报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商务小说接龙大赛，结果只做了一个月，总是有许多事情阻挡我的发财大业。四月我和一帮老男人走在1912深夜的街道上，酒后合唱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升起。五月我开始在现代快报卖嘴皮子。六月我在扬州的烟雨中，和穿着旗袍的扬州公交MM，撑着油纸伞，拍摄一个城市的表情。七月寡人身体欠安，在病床上含泪追忆了我那弱不禁风的痔疮。八月我在《绝对唱响》混到了评委席上，被一个叫杉籽伽的男孩歌声打动。九月我给升入高中的儿子写了一封信。十月我开始在一家报纸开设《菜刀门情感专栏》，为善男信女们当起了庸医。

十一月二十八日，我坐在南京宣武区法院的被告席上，听杨晓峰法官念我的名字，对方委托人居然是一个姓贾的长发女孩，她的嘴唇一张一翕，说着一些令我胆颤心惊的话。整整一个下午，我觉得南京的冬天非常闷热，我坐在庄严的法庭上，想着一些并不严肃的事。十二月我被一些幸福所伤害，曾经在我怀抱里撒娇打闹的女孩们捷报频传，她们有的已经结婚，有的即将结婚，她们都找到了家财万贯的多金男人。她们被别人宝贝着。我发现我的乳房患上了忧郁症，我的心胸太不开阔了。

2007，生活请息怒。这些片段就是我的2007，我拖了拖被子，蒙住脸，蒙住这些细节。明眼的读者一定会传来一声大喝：打住！你的2007里怎么会没有那些活色生香的情节呢？我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我以前一直是以不爱江山爱美人闻名遐迩的。我在记忆里翻箱倒柜，没有，真的没有，2007的我居然没有泡过一次妞。2007年的男左女右，注定了我的野心还没有荒废。这一年我笔直地活着，马路上的梧桐树在向我致意。这一年，我真想抱着《投名状》里日渐憔悴的徐静蕾大哭一场，生命是多么严肃，谁又能活着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