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苦

雪还是那个表情。嘴稍微撇着，头歪向了一边，眼睛不知在梭着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梭。

阿杰就这样注视着她，似乎过了一天，又似乎只是10分钟。经过刚才激烈的争吵和尖锐的诘问后，阿杰已经不想说什么，他只想静静地看看这个女人。

女人把头低了下来，手中拿着那个手机反复在看。是啊，那是我买给她的手机。阿杰在想。他开始后悔，后悔买了这个手机；后悔认识了这个女人；后悔两年前那个该死的夜晚！

雪是个外表普普通通的女孩，如果用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她，只有四个字：小巧玲珑。阿杰认识她是在公司一次大会上，他负责接待，而她是旅行社的职员。在确定旅游路线和时间时，阿杰认识了她，她身上似乎有蕾的影子，活泼、开朗，而且她们竟有共同的姓氏。阿杰认为这不过是巧合罢了，他明白没有人能和蕾一样。雪似乎对他颇有好感，不停地跟他说话，阿杰也微笑地跟她闲聊着，同时心里在想：我要找个蕾的影子吗？不，不可能，她不象蕾。工作交流完后，他们交换了电话，然后礼貌的告别了。

两周后的一个夜晚，同事约阿杰去吃饭，他意外地发现雪竟然也在。那晚他们相谈甚欢，他也发现了她身上很多独特的东西，她似乎很了解男人，不会插到他们的闲聊中，而是聪明的运用一点小伎俩来引起他们的注意，让他们觉得忽略了她很抱歉。

阿杰觉得他有点寂寞，毕竟他和蕾分手两年了，虽然他会想念蕾，但他的自尊和骄傲已经让他无法回头了。他开始考虑是否该找女朋友，他开始考虑雪。

一切都很顺利，他们约会了两次后就确定了关系。雪很坦白，她告诉他自己以前的经历，这并没有让阿杰退缩，相反却激起了他的爱心和同情心，阿杰想他是爱上雪了。他感觉和上次并不一样，心里很坦然，很能投入。对，一个女人把她的从前都告诉了你，她还能有什么秘密呢？甜蜜恋爱的感觉让他再次沉醉。

他在心甘情愿的付出，从感情，从各方面。而她却渐渐习惯了他的付出，她似乎有点累，暂时地停下了，不再跟他一同飞翔。他却仍然在努力着，希望用他的挚情帮助她再次起飞，可是她却厌倦了这种飞翔，只想等待。等待到手的感情和幸福！

阿杰觉得一个人很累了。虽然他认为为爱这样付出很值得，但是他也希望得到更多的鼓励和支持。雪是爱他的，但他怀疑她更爱自己。他开始觉得前路迷茫，不知路要往哪走下去。而雪却因为他的迷茫而责怪他，在他最需要帮助时没有得到她的支持，阿杰觉得很受伤，而更痛心的是她的过去又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阿杰仍然坐着，眼光却已从女人身上移开，他在看着什么，或许什么也没看。

阿杰觉得这样不行，因为他觉得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正在下降，他想挽回这种颓势。于是他更加努力付出了，而雪似乎感觉到了，她做出了好的回应。这让阿杰很是高兴，甚至想到了给雪永远的承诺！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向雪看去…她却正好看着他，他们对视良久，雪轻轻叹了口气，低垂下眼帘，缓缓说道：“忘了我吧，你以后不会那么痛苦了。”阿杰最痛恨的就是她这种以自己为主的语气，这让他觉得是在一个从属者的地位。他在想：忘了你吧？！嘿嘿，事实上我早绝望了，是你亲自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步。他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你总在说男人要主动，可是经常是你主动。跟你在一起，痛苦早已习惯了，我就想等你这句话，我觉得我解脱了。”

阿杰没有想到的是，雪给他的良好反应却几乎毁了他。他很信任雪，她说什么都信。有一天，他们在做饭时，雪接了个传呼，她没有用阿杰的手机回，却跑出去打公用电话。这让他很困惑，很长时间后回来她解释是家人打的，用手机打太贵，而且她必须马上出去，家里有事。阿杰并没有多想，因为她这段时间跟人合伙做生意，经常出去。况且这是家里有事？晚饭后他百无聊赖，看电视看到沉沉睡去。等到突然惊醒，已是午夜12点。他皱了皱眉，以前雪不会那么晚回来啊？有什么事呢？他决定打个传呼给她，看看她有什么事。10分钟、15分钟…30分钟后没有消息，他有点坐不住了，想给她家打电话又怕吵醒了她爸妈，到路上溜达了一圈也没有她的影子，坐在家中却胡思乱想，设想出各种解释来安慰自己，却总也不能让自己安睡…这样折腾到清晨，阿杰再也忍不住了，他拨通了她家里的电话，幸好她在家，匆忙听完她解释就安心上班去了。后来阿杰决定给雪买个手机，让她方便点，再说也不可能BB机和手机都没电的。

这时阿杰看了一眼放在床上的手机，苦笑了一下。

相信很多人看过电影《手机》，只可惜没有早拍几年。后来阿杰看过电影后却没有感觉，太熟悉了，只不过他早了几年，并且和影片的角色掉了个。

当阿杰终于明白雪整天出去是干什么的时候，他几乎垮了！也明白了雪这段时间突然地对他好原来是心中有愧：她父母背着阿杰给她介绍了个男的，据说是个小领导。他觉得必须跟她好好谈谈了，其实阿杰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男人遇到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平静。当家里易碎的东西都差不多完了后，他总算弄清了她的想法：她仍然爱阿杰，不过现实生活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她从阿杰那得不到任何承诺！承诺，妈的！阿杰不由得大声的咒骂起来。他突然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了，他觉得很无力，他觉得他虚脱了！

阿杰走出了门口，傍晚的阳光眩得他有点晕。他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回去关门，里面还有什么属于他的吗？没有。他断然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