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长老,智深这就往西天去了,从此再无遗憾。想当初,辞别五台山时,师傅您谆谆告诫徒弟俺“遇江而止”,徒弟一直牢记在心上,不敢忘记,只是这“听潮而圆,见信而寂”八个字有点绕脖子。到了钱塘江畔六和寺驻扎后,闻得浙江潮信如“咚咚”擂战鼓响,方才忆起“圆寂”两字,却又不明白是甚么意思。询问得六和寺中同仁才知:圆寂即“死”之意。唉呀!长老您当初就该给俺讲通俗点,不知道徒弟肚子里墨水不多吗?俺小学都没有毕业,哪里懂得什么“圆寂”!
众位师傅,烦与俺烧桶热水来,俺要沐浴,咱这叫“质本洁来还洁去”,花和尚今晚要成正果。
再看一眼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钱塘江边。月落乌啼,已是过去的沧桑;涛声依旧,不见关西的夜晚。
遥想当年,鲁达初长成,也是雄姿英发,年纪轻轻,就做了提辖。虽说级别不太高,可也算是国家干部,堂堂正正靠俸禄吃饭的人。怎奈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见了那些恃强凌弱的流氓无赖,手下就痒痒,就总想把他们放倒,摆平。
其实,俺才不愿意出什么劳什子家,当什么吃斋念佛的和尚,又不让吃酒,又不许啖肉,五台山上文殊院里的日子可真是难熬。就是那郑屠小儿害得俺鲁达东躲西不得安宁,你说他怎么就那么不禁打呢?刚吃三拳就咽了气,真乃中看不中用的腌臜东西!
说来这智真师傅真是慈悲为怀,俺醉酒大闹五台山,辱没了神明,长老非但没怪罪,还苦口婆心劝告诫俺要行善事,说得咱羞愧难当。五台山不能呆了,长老开了封介绍信,俺就办了调动手续。
咱这辈子看来注定是劳碌的命,如同那江中的小船,总是风里来,雨里去,疲于奔命。到了东京大相国寺看那二三十亩菜园子是个挺不错的差事,本想在这里平平静静过一生,何必再恩恩怨怨忙算计。谁曾想自从结识了林冲这位“面瓜”老弟,洒家就不得安生了。
都说俺是“花”和尚,其实咱从不贪恋女色,没有作风问题。只不过是好喝两口儿,爱打抱不平,就说俺凡心不改、俗人一个,给了个“花”和尚头衔,实在是冤枉……
轻轻地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过去的故事;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能否登上西去的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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