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乘飞机
孙宏彝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逐年不断提高，现在乘飞机外出或探亲、或旅游，这已不是什么新鲜稀罕的事了。可改革开放前，乘过飞机的人是很少的，乘机管理也很严格，且不说机票价格跟每月工资收入相比是比较高的，那时你光有钱也还不能直接买飞机票，还得要按规定有局一级机关开出的介绍信才行。
1975年时，我曾在上海图书馆参加一个由市内各单位派员组成的小组，进行古籍整理、标校西汉贾谊《新书》的工作，由于经费拮据，无法到外地去查阅那儿收藏的一些珍贵版本。有一次，我们听说属于上海一家大型企业5703厂的一架飞机在天空飞行执行任务时，因为向下俯冲后又急速向上拉伸的动作幅度过大，很可能造成飞机性能受损伤，因此要送到北京有关厂家去进行检测和维修。正好组内有一位工程师就在5703厂工作，经他联系，该厂同意让我们免费搭乘这架可能“有问题”的飞机去北京，但他们申明如果飞机在飞行途中出什么事情的话，一切后果均由自己负责，并要求搭乘的人签下承诺保证书。大家没有丝毫的犹豫，都欣然同意了。遗憾的是最终上海市文化局的领导不敢拍板同意，所以这次飞机还是没能坐成。
作者1975年在上图办公室阳台上
1993年11月，这个体验和尝尝坐飞机感觉和味道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因工作关系，我乘飞机到广西南宁去。
我们是在虹桥机场登机的。上机后，我特意跟同行的别人换了个靠窗的座位。
伴着嗡嗡的发动机响声，庞大的飞机开始在跑道上不断加速。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很是兴奋、好奇，我眼也不眨地看着窗外。机场建筑物在眼帘一掠而过，跑道将尽时，发动机响声更大了，机头忽然猛地向上一抬，整架飞机一下就脱离地面，腾空而起，然后象支银箭般斜穿向广袤天宇。那一刹那，我的心仿佛也被提了起来，飞机离地的那一刹那，煞是精彩、激动人心。
飞机渐渐爬高，我贪婪地盯着窗外，俯瞰机翼下方，道路、建筑、河流、田野等各种景物历历在目，江山如此多娇。飞机钻进云层后，四周茫茫一片，顿时感到仿佛置身在朦胧的雾里一般。由于气压变化的关系，耳膜有着一种被东西堵住的感觉，我把嘴张大，感觉似乎好些。在回旋气流的影响下，飞机有时会发生左右颠簸，人更有点感到不适。越过云层后，令我感到十分惊讶的是，眼前忽然一下开朗了起来，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阳光灿烂、玉宇澄清，天穹是那么碧蓝碧蓝；机翼下是一望无际的棉花团般的云海，那簇拥着的云团形态万千、变幻各异。这景象真是妙不可言，令人叹为观止（几年后，我在泰山顶上也曾看到过同样的景象）。此情此景，我不由想起一位工人出身的教育科长，他也是第一次坐飞机去北京参加部里召开的教育会议，回来后向老师们汇报、传达会议内容和精神，他却花费不少时间，大谈特谈在飞机上看到的空中美妙情景和自己的新奇感觉。那时，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羡慕地幻想着自己最好哪一天也能坐坐飞机，亲身去体味一番。
飞机分明在高速、平稳地向前飞行，但由于近处没有参照物，所以我感觉不到它在移动。最可笑的是，恍惚中看到远处天际有两只鸟，我正在惊奇时，两只鸟已擦机而过，这时我才看清：原来是两架飞机。
上海到南宁，两千公里的航程,飞机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南宁机场比起虹桥机场来小多了，机场地面建筑也很简陋，不知什么原因，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才降落。降落时的惊险，丝毫不亚于起飞。当飞机轮子终于擦着水泥跑道稳稳向前滑行时，全舱的乘客都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真难忘啊，第一次乘飞机时的那种新奇感觉！虽然我以后曾多次乘坐过飞机，但第一次乘坐时的印象，在脑海里还是始终那样深刻、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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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6: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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