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对话

看着他在那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她好好的无聊。

“明天你们单位还加班不？”

“哦——加——加吧。”

“有事？”

“没有。”

真的。很是没事的她又呆了一会儿，不自觉地走进卧室，打开电脑。

 

“燕子飞来了，青蛇快出洞。”

没有回音，她便懒懒地胡乱点开一个网站。

“青蛇匍匐而来，雨燕何故乱飞？”一个年青的头像在那里开始了晃动。

“这天是你家专有，还是网是你家独开？上来看看不行吗？”

“行。如是我家独开就对你彻底免费。孩子睡了吗？”

“睡了。花蛇还没回来吗？

“没有，做生意就这样的。”

“一年四季洞里空空，青蛇能忍受得了？”

“这是多年形成的历史问题了。自己胆小无能，搞不来食物，只能如此了。哎！”

“叹什么气，你已尽你的力了。总不能去抢银行吧？”

“我感觉活得很窝囊，一个大老爷们……”

“一样的，家嘛，和单位一样，总要有分工的。能者多劳嘛。”

“还有孩子……我一点辙也没有。”

“女儿还小，不懂事，一步步来吧，长大了自然会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的。”

“昨天厂里开会了，又要进行什么改革，给我们分配了一定的业务。没办法，我们还得出去拉关系。我最怕求人了，你知道的，原来办公室那块不想做，没想到，做业务更难了。”

“现在的工作哪行都不好做的。竞争又这么厉害。你也知足吧，还有好多下岗的人在那等着呢。”

“也是的。真羡慕你，永远那么快乐。春天来了，又快过三八了吧？”

“就那样的，我们这是熬日子的衙门。背靠大树好筑巢，冬寒夏炎，四季无改。对了，告你，三八节，我们可能要去你们云南旅游。”

“那我举双脚丫子欢迎。真羡慕你，什么都不用愁，生活得有滋有味的。”

“有什么滋什么味呀，我乍就感觉不到呢？”

“自个干的想到公家那儿好，进去了的又感觉没意思。没事做心里不踏实，有事干又喊累得慌。这人呀，就是没个足。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就是的嘛，想想明天，和今天一样，没有任何新鲜的地方，心就不知往哪儿落了。所以，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你聊天不是很有精神的吗？”

“那要看与谁聊了。”

“与我聊呢？”

……

"呵呵，不敢回答了？不怕，我这个人承受能力强，也爱听真话，你说吧。”

“一天下来心里老是感觉空空的，这不是荒度青春吗？这一辈子就照这样有啥意思？”

“呵，你确实还年青,应好好珍惜呀。”

“我的前半生都让这机关给荒了，后半生又不知会让谁给荒呀。”

“该不会是我吧？”

“哈，你会吗？我倒想让你荒的。”

“我怎样才能把你给荒了？说说。”

“当你也成为机关时。”

“那我就可以把你管得死死的了。”

“可你管不了我下班后呀？”

“我再变成你老公。嘻嘻。”另加一个小红鬼脸。

“可你没向我求婚，更没娶我。对了，你好像没脚丫子的。”

“现在下跪晚不晚？”

“这么晚了还不睡？整天就是上网，不感觉无聊吗！”老公回来了，好在没看电脑。

“你说干啥有聊？睡你的觉去吧。”她头也没抬，嘟囔了一句。打字的速度慢了一下。

“不说话？开始考虑了？”

“你说晚不晚？没词了，反问一句。

“晚了乍，不晚又乍？”

“不晚我就不睡，晚了我就去睡了。”

“关键是想和谁睡？”

“这个——--能对你说吗？”

“关心一下子不行吗？”

“凭啥来关心？”

“凭这么深的夜里，一只燕与一条蛇都还不睡觉。”

……

“不睡觉的人有啥特点,说？”

“爱幻想，不好梦想。”

“两者有区别吗？”

“幻想的人有理想，梦想的人不自在。”

“哈哈，经典。你是有理想还是不自在？”

“有理想的人就不自在。”

“那我呢？”

“想让春雨再沐浴你一次，这是你的理想。但有公燕管着，所以你不自在。”

“错。告你，我现在很自在，却没理想。”

“不早了，快睡吧，你的腰又要疼了。”公燕在催了。她不由地暗笑了一下。

“对了，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想你老婆吗？”

“想又乍，不想又乍？”

“想，表明你是个男人，不想就……”

“我如果想燕呢？”

……

“其实，我……不敢也不该去想的。天太高了，太远了。”

“想是不犯法的。再高远的地方，一想就到了心里面了。”

“是的。但也是很累的，尤其这么长时间，天上地下的。”

“这不就是所谓的天长地久了吗？哈，想象的空间越大，不就愈加幸福？”

“有道理。你说，是翘望天上的燕痛苦，还是猜想地里的蛇难受？”

“翘望和猜想有区别吗？”

“想人是痛苦的，被人想才是真正幸福的。”

“我幸福吗？你呢？”

“你应该是幸福的。我嘛，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

“一只燕会有两处巢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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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虚幻也是很美的。”

“没有得到的更美。如地下的对天上的。”

“一个自由天空任意飞，一个蜇伏深山藏心机。哈，截然不同的两种生命，却有同一样的感情！生命呀，真不可思议。”

“我如果去了云南，你会在哪儿见我？”

“昆明太嘈杂，石林太悲哀，蝴蝶泉又太……那个花艳，丽江怎样？小桥流水，石径斜行，红灯高挂——要不就在玉龙雪山，与天最近，与地更紧？”

“哈哈，你还挺会浪漫的嘛。”

“这也是生活必然的一部分吧,你的希望呢?”

“我的希望就是——出乎我的意料，有点那个……刺激，不，是新奇，也不是，是……你该知道的，好好想去吧。”

“我想你是不是该睡了，领导？明天我可要早起的。顾全一下大局行不行？”翻来覆去的老公有点不满了，但声音很低。

……

“怎么，这个问题难吗？你先思考一下，算老师留的作业，明天准时交卷。”

“啥为及格？有奖吗？”

“老师还有其他事要做，今天就到此吧。”

“不可能是准备出游的事吧？还早着呢，别急！”

 

“慢点！”

往下睡时，不小心把老公的胳膊压了一下，老公提醒了一句。

 

2006、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