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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墙上遛狗的女人(中篇小说)

(2018-04-07 08:23:25)
标签:

文化

文学

情感

分类: 心源文字

04

冉靖菡、章月兰、刘馨、李素琳、韩荣、张姗姗、程媛媛是当时农机厂的七朵金花当年工厂经济效益好,非常红火时,这帮妙龄小姐妹们天真烂漫,虽家境各异性格不同,但在厂里,大家亲如姐妹,工作上互帮互学,互相较劲,谁也不甘落后,遇重大节庆活动或上级领导来厂检查视察工作,观摩参观,必有七朵金花的倩影,成为农机厂一张靓丽的名片。而每逢礼拜天或节假日她们往往结伴爬山,骑车踏青,商场购物……冉靖菡在七姐妹中虽不算年长,但由于她工作特别优秀和与生俱来的那种优雅大度和亲和力,再加上车工班长头衔,无形中就成为小姐妹们的主心骨。随着年龄的增长,七朵金花相继花开有主,每小姐妹从婚恋到结婚,其中的甜甜蜜蜜,沟沟坎坎,伤心事,悄悄话,对冉靖菡都毫不隐瞒,许多时候是冉靖菡为她们出主意想办法。那一时期,除靖菡自己,其他六朵金花的婚姻较美满。然而,随着改革的逐步深入,国营企业改革不无例外波及到一个地方国营农机厂。计划经济时代,农机厂生产的手扶拖拉机和柴油机产销两旺,经济效益一直很好,且全县第一纳税大户。可是随着市场的逐步放开,渐渐的产品出现滞销,再往后销出的产品越来越少,工厂出现严重亏损,完全靠银行贷款保持运转。一直坚持到2003年,企业终于宣布破产重组,两千多名工人下岗自谋职业。七朵金花无一例外被卷入这场空前的下岗大潮。从此,犹如白虹贯日,七姐妹的命运不再从前,生命之舟漂向不同方向。月兰最幸运,因为公公是县领导,掌握情况早,这边月兰刚一下岗,那边公公已安排好她到建设局质量检测中心上班,事业编制,工资待遇不菲,如今丈夫在环保局当副局长,女儿在读大二,有车有房,日子过得殷实稳定。刘馨早已去世,这个七姐妹中最温柔最细腻的女人,很不幸,她嫁给一位公职在身拿薪水却混迹于商海的男人,老公很会挣钱,对刘馨虽也体贴,但在外沾花惹草的绯闻总是不断,或许是因了这一点,刘馨的心结打不开,整日郁郁寡欢,尤其是下岗后呆在家里,更是很少出门,除偶尔在电话向冉靖菡倾一番外,其他几位姐妹她从不联系,甚至拒绝接听她们的电话。冉靖菡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刘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到医院看望,她坐在病床上抓住刘馨双手,立即感觉到那双手冰凉、干涩,微微痉挛和颤抖,直勾勾,有气无力,却又分外顽强,分外眷恋地在她手上握着,有一股不舍得走,拚命想拉住点什么的强烈愿望......不久,身患绝癌的刘馨逝去,仅三个月后,她的老公又结了婚。李素琳下岗后,沾老公市容监察副大队长的光,在环卫所找一份社区环卫组长工作,负责监管一个社区四五个环卫工人清扫卫生是否到位,待遇虽不高,倒也相对稳定。后来凭素琳的基本素质和工作能力,调到总公司办公室工作。最惨的要数韩荣,一向活泼开朗的韩荣下岗后,不怨天不尤人,自谋职业,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推销员,她热情干练业务能力,业绩在全公司一直名列前茅。然而,命运之神并未向韩荣张开双臂,在一次回乡下看望瘫痪在床的公公时,路遇车祸,不治身亡。而悲情色彩最浓者则非张姗姗莫属,除了冉靖菡,姗姗在七朵金花中长得最俊俏,柳眉杏眼,身材匀称,加上善于修饰打扮,是一个颜值很高的女人。偏偏这女人薄命,婚后夫妻感情一直不和,没有孩子,丈夫为同厂车队驾驶员,双双下岗后,老公跑到上海为一家物流公司跑长途货运,常年不归,两人婚姻名存实亡。姗姗先后在宾馆、保险公司、房地产公司、服装店打工,但业绩一直不佳,无论事业和家庭都糟糕得很。在宾馆打工期间,一位政府官员结识,日久生情,有意无意了小三。这位官职不大权力不小的官员,倒也着实为姗姗办了不少实事,解决了不少实际问题,比如下岗安置费、最低生活保障费、养老保险金等等,他给姗姗的购物卡足以保障其基本生活和穿戴。尤其是2002年,姗姗受人蛊惑,到外地进货做生意,需4万元周转资金,一个没有固定收入的下岗女工,哪来这多钱她抱着试探的心理把这个想法说于刘之财,刘倒也大方,出手就给了她,并叮嘱她千万不能上当受骗。不曾想,姗姗一去就是两年,身陷传销囵囫,刘之财无法与她取得联系,两年后的2004年夏天,张珊珊最终被公安机关解救出来,回到家乡,身无分文的她不得不再次联系刘之财,这位已荣升副局长的男子汉倒也大度,重新接纳了她,并为她在一家彩钢厂某了一份保管员工作。本来,除了偶尔与刘之财聚会风云一番外,几年下来,日子也就这样波澜无惊过着。可是命运偏偏不这样安排,彩钢厂有热心人,看张珊珊一个刚四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孑然一身,就为其穿针引线,将她介绍给本厂一位逝去妻子的副总,姗姗开始有些犹豫,觉得这样做对不起恩人刘之财,可是她也想最终有个归宿,总不能就这样永远做小三吧?曾经试探过刘之财,想为他生个孩子,但被刘之财断然拒绝无奈地就开始与这位副总相处一次,她把自己想嫁人的想法说与刘之财,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向对她温和体贴的刘之财一下子撕去虚伪的面纱,勃然大怒,扇她耳光,大骂她不讲良心,你是我的人,我养着你,你还不满足?并且对她约法三章,一是立即从彩钢厂撤回来,二是每天必须向他回报当天行踪,三是从今后不准再提嫁人的事。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如今已经退居二线的刘之财,成天没什么事,每天都要求张珊珊到固定的地点与他会面,从精神到行动完全控制着她。程媛媛下岗以后不久,丈夫赵晨在一次建筑施工塌方事故中殒命,失去家中顶梁柱的媛媛,在娘婆家都指望不上的情况下,拖着两个孩子艰难生活,按理说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在县城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并不难,可是体面的工作并不能换来养家糊口的经济收入最终她选择在一家并不怎么正规的浴场做按摩女,收入不菲,可是那种地方能干净得了么?

姗姗及媛媛的悲情以及姐妹们的这些际遇,只有她冉靖菡最了解,而她冉靖菡的际遇较之姐妹们,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由于自己的坚守与坚持,或是遇到了照亮她心田的太阳,才有了与姐妹们大相径庭的今天。今晨见到月兰,俩人叙起这些姐妹们,不禁感叹唏嘘,人啊人,这一生天知道要打几截过!”分别时,两人约定,9月份由冉靖菡牵头,召集在世的五姐妹到印象酒店聚会,纪念一下七姐妹下岗15周年。

世事无常,世事难料,冉靖菡有时免不了胡思乱想,这座古城真的很古怪,表面上看起来多么热闹和繁华,而实际上却又是多么的冷漠和空泛!生活在这里的人,外表上看起来宽容而悠闲,实际上,在内心彼此距离却把守的非常严密。人们脸上都挂着一副和善、热情、不设防的笑容,骨子里却万分防范、戒备和铁石心肠。大家出门就在公共场合里展开争名夺利的激烈巷战,而回头作鸟兽散之后就将自家大门牢牢关紧,能够走进去的非是家族间,圈子内。父母是外地人,冉姓在这里没有第二家,老公虽是当地人,可是谁还会在意这个已经在轮椅上坐了十几年性格孤僻乖戾的男人?老公,男人,本来应该由他来撑起的家庭,从一开始就完全颠倒了过来!对于自己的婚姻,冉靖菡至今也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居然那样决绝?为什么那样的义无反顾?就凭程晓力的死搅蛮缠死皮赖脸?就凭着他贫穷清寒衣不遮体而唤起了一个少女天性善良的同情心?就凭母亲歇斯底里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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