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个什么东西?
(2010-03-03 12:5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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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杂谈 |
分类: 文 |
越往后过,越不知道年是个什么东西。
小时候,年是满身新衣服,是鼓鼓的红包,是七大姑八大姨难得地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后来,年是春节联欢晚会,是究竟到你家还是我家过的大问题。再后来,就成了正常生活的一个断裂,无论你平时的身份有多威水,这时都只能回归家庭,老人孩子一锅烩,大家都转头问你要主意,累的是心。上班时盼过年,盼的其实只是那几天假,真把这宝贵的假用来过年,可比上班累多了,年还没过完,便开始诚心诚意盼望起上班来。
我们开始四处寻找一种叫“年味”的东西。直到大年三十之前,广州街头是最有年味的,满大街的鲜花和年桔,把整座城市都变成一个超大花市,小孩子们居然头戴小天使帽自己摆起了卖花摊子,一派热火朝天。可是一到除夕零点将近,人们一轰而散,残花满地,花盆乱扔,迅速由极盛转入极衰,变脸比翻书还快,真让人受不了。
我们到小镇上去寻找年味,小镇人家的热情超乎我们想象,我们老老小小十来个人,一再被拉到家里吃饭,据说再客气下去就会得罪人了。女主人的好客绝对是真心实意的,不住地说“客人多过年才热闹”,哪怕为了这热闹她从大清早就得在厨房里不停劳作,女儿回门也一头扎进厨房,母女叙叙家常的时间都没有。我们不好意思地说“辛苦你们了,给你们添麻烦了”,哪知这样的客气话却让女主人变了脸:“不要这么说,这么说就不好了。”这才惊觉乡下过年“讨口彩”的习俗,大过年地说“辛苦”,说“麻烦”,不是给人家添堵吗?自此,我不再说这些庸俗的客气话,只说应景的“恭喜发财”。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个超低温的年了。广州的冷不比北方,是阴湿绝望的冷,让人心情灰败,无处可逃。这样的天气让年味大打折扣,可是晚上冒着寒风到江边放焰火,却满满地体会了过年的本真含义。不断炸响的鞭炮吓得汽车报警器响个不停,也让孩子们乐得窜上跳下。仰望暗夜里不断绽放的烟花,不知怎么,我想起的不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却是不合时宜的“她比烟花寂寞”。
3岁的儿子在这个年里找到了得红包的乐趣。他先是接过红包就乱拆,抓出里面的钱惊呼着奔向我:“妈妈,有钱!有钱!”几经教育,他放弃了这么丢人的惊喜表达方式,改为郑重交给我:“妈妈,我给你打个红包,你留着帮我买奔驰车模。”每次都把人家笑翻了。
香港海港城的朋友Karen在这个年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惊喜,她说:“太夸张了!广东道上每家大牌门口都排队,不是排队这么简单,而是好长好长的队,转着弯地排,我在海港城十几年都没见过!”我们太知道这样的感觉了,过年去香港,不就是想买点好东西犒劳自己吗?谁让中国人有钱了呢?
最初的传说,年是一个怪物,每到岁末便来作怪,人们便燃花放炮、穿红戴绿吓跑它。现在,年仍是一个怪物,无论春运发愁也好,“节奴”叫苦也好,它就是要固执地让中国人放下一切大小事宜专心伺候它,眼巴巴地等它甩出一句话就心满意足,这话便是:“过了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