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海棠

俞胜

载《辽沈晚报》2010.03.19 C9版

这一盆海棠吧，春天的时候，还是静静地立在一位卖花老汉的三轮车厢里。我中午从社食堂吃饭回来，目不旁视地往前走，突然感觉有谁用火辣辣的眼光在偷偷地瞟我，不由得扭头一看，就看见她静静地立在那里——小小的枝条上，繁星点点般的缀满了蓓蕾，而鹅黄嫩绿的叶芽才刚冒出来不久，比榆钱儿还要娇小，一副欲说还羞的样子，我便毫不犹豫地带她回家了。

妻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很喜悦的样子，说我带回来的是一盆春天。我们把她放在卧室里的阳台上，不几天的功夫，那些如点点繁星一样的蓓蕾就竞相绽放了。这些粉红的花儿，梨花的素净是不能和她比美的，她的美丽比桃花、比杏花都要灿烂，比樱花也要美丽几分，而她的花期比樱花的长久，接连两个星期，我们的阳台上都像留着了天边的一片云彩。

我喜爱着这盆海棠，虽然多数的时候，我只需为她浇点水就足够了。但我每天下班回来，仍然要精心地观察她，看她需不需要施肥、需不需要修理枝桠，有没有不懂事的虫子要弄脏她的裙裾……即使她什么都不需要我为她做的时候，我还是舍不得离开她，常常站在她的一旁，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我想她也一定是感受到我的心意了，所以，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她都在为我美丽着。

我对妻说，你看现在是数九寒冬了，可我们的海棠依然还为我保留着五六片翠油油的叶子呢。人同草木，可见生命在于保健。

妻却有些酸溜溜地说，我都不明白，这海棠又不会说话，而你一有时间就默默地守着她，难道说她是你的前世情人？

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就是我的前世情人，可我今生就是这么喜爱着她。我喜爱着她，并不需要彼此的语言，只要心和心的相印。估计那位写出“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人称“梅妻鹤子”的林逋，面对梅花时也有和我一样的心境吧。

也许有人说，其实我不是一个爱花人。若我是真正的爱花人，我会让这株海棠在自然环境里，沐浴雨露、日月之精华，自由自在地生长。我可不这么想，因为若把她放到自然的环境里，即使能躲过风雨的洗礼、雷霆的摧残、病虫的蹂躏，谁能保证她不受儿童的攀折、成人的刀锯斧劈呢？由盆中得来，自由盆中养去，也算是我的爱花之道吧。

2009-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