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昆汀·塔伦蒂诺影片中的人物而言,能靠流血换到的东西却去流汗得来,是没骨气,等而下之的事情。所以在《被解救的姜戈》中,无论是赏金猎人牙医舒尔茨,还是黑奴姜戈,都在坚守这种精神,一路杀伐,让子弹代替牙齿,以鲜血清洗基因带来的羞耻与仇恨,并且试图浇灌出正义之花。
而影片故事内与银幕外的“双重”解救,显然让观众对《姜戈》积聚了更多的期待,当初只上映一分钟之后便迅速撤画的猜测,大家依然心底揣度,或许看过的人会再次进场,细数消失的情节和镜头,可以料想的是,尽管姜戈会带着大腿根部的伤痕重回影院,但观众仍会看到他和被解救的妻子一起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的幸福结局。
这正是昆汀与众不同的地方,以暴力的方式终止暴力,再以暴力的方式制造希望。而这种方式,也确实符合国人的审美,我们的教科书里也记载了数千年的“暴力正确史”——以暴力推翻暴政,接着又被推翻,周而复始,暴力成了人民表达正义的唯一方式。对待压迫,必须采取更为暴力的反抗心态,在影片中也得到了极端的体现,从麻木不仁到翻脸无情,中间是不用过度的,暴力带来的视觉刺激与心理慰藉,古今中外,没走一点样儿。
但要说这是昆汀想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进行表述,显然也不客观,最多只能算是他的一次行为艺术,更多时候,他反而是在对奴性的固执进行无情嘲弄。影片的开始,他把姜戈和其他黑奴用铁链串成串儿,扔到德克萨斯州的荒野,艰难跋涉,脱光他们的衣服,也消灭给他们思想,把他们变成时代的掠影,也变成影片的道具。然后又扔进来一个救世主一样的角色:赏金猎人舒尔茨,一个赶着马车四处猎杀罪犯的牙医。这个人就像上帝一样,无所不能,视生命如草芥,又以众生平等的态度对待姜戈,他的任务是把姜戈从一个道具变成主角。
接下来,被赋予自由的姜戈挣脱了羁绊,犹如神助,开始了势破如竹的攻略,这种故事中的顺其自然带些“神话色彩”,但符合以往昆汀极具象征意义的表达,一把枪完成了启蒙教育,一套衣服展示了自我意识的觉醒,而一个冬天的猎杀代表了整个时代都在为巨大的变化做充足的准备。在姜戈一个人独自完成猎杀后,喷溅在棉花上的一腔热血,将影片代入一场昆汀式的“民主之后杀你全家”的自由初级阶段的血光盛宴。枪取代姜戈成为主角——在此之后,姜戈的光鲜基本只能出现在枪口的后面。
作为一部并不血浆的片子,唠唠叨叨的台词和西部牛仔曲风的音乐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调剂作用,絮絮叨叨让剧情在紧张中产生意想不到的幽默感,而苍凉与凛冽的音乐则一方面表达着争取独立自由而斗争的壮烈,一方面也在为卸下身上“罪”的烙印,拨响嘹亮的音符。
每个种族或民族的崛起必然会经历一些与众不同的“旅程”,但枪,或者音乐,绝对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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