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于17日深圳商报
中国作家协会今年启动的《中国百位文化名人传记》丛书工程不可谓不浩大。然而,截至目前该“丛书”还有48位名人无人“认领”,包括墨子、韩非、王勃、孟浩然、柳公权、温庭筠、姜夔、马致远、吴承恩、王夫之、柳亚子、郭沫若、茅盾、老舍等多位名人。中国作协副主席、“丛书”编委会主任何建明13日表示,这是因为目前报名者尚不符合“丛书”要求。
这48位传主,是大学中文系必讲的名人,他们的作品也常常出现在中小学语文课本上。大学课堂,讲述这些名人,必然漏不掉去经历和经典;中小学语文教材,往往第一个注释就是介绍作者的生平。因此,这些名人的传记,应该属于最简单的文学常识。
也许正如组织者所言,这项工程前期宣传不够而不为人所知。可这种说法也不尽然,这项工程里一半以上的文化名人不是已经被人认领了么?其实,真正的原因还在于组织者的苛刻。正如中国作协副主席、“丛书”编委会主任何建明所言,研究这些名人的学者很多,也有人报名,但组织者因为他们不是文学家,因而要“考量考量”---这一“考量考量”就会吓走那些爱面子的学者专家们。
简言之,48为名人传记无人“认领”的原因是设置了所谓文学的门槛儿。其更多要求作传者是文学家,要把传主写成文学典型人物(何建明所谓“文学创作”),这自然让很多专家不敢“认领”。哪怕这些名人传记丛书的稿酬诱惑极大---发行量达20万以上,稿酬超过100万元。
中国人其实有修史作传的传统。从《史记》到《资政通鉴》,纪传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当然,这些都属于记述史实为主的史传,和文学意义上的纪传不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史传也好,文学上的传记也罢,纪实性是传记的基本要求。因而,司马迁、班固、司马光这些人,其实都非严格意义上的文学家,他们的职业属于官僚,至多属于史官。可是,他们以官僚职业或者史家专业的身份,写出的史传却兼顾了信史与文学的双重属性。
以司马迁的《史记》为例,他在大家熟知的《史记·陈涉世家》中,描写陈胜对同伴言:“苟富贵,无相忘”,并傲然而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是典型的文学家言的细节描写。在《史记·项羽本纪》和《史记·高祖本纪》中,也有类似的文学笔法。正因为如此,鲁迅先生评价太史公的《史记》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意即信史和文学达到了完美的结合。
因此,不要小觑专业人士的文学才能。一部传记,尤其是历史文化名人的传记,固然需要文质结合,但质(历史真实)更为重要,文(文学文采)不过是为质服务的。所以,对于48位文化名人传记过度强调文学色彩,对于专业学者的求全责备,才是这些文学名人难以“成传”的主因。
事实上,若对研究这些历史人物的专业学者宽容一些,他们起码能够保证传主人生经历的真实性,也能深刻传递出这些文化名人的“文化味”来。而且,专业人士的文字也并非毫无华彩,街面上畅销的一些明星学者的书籍,修辞炼句也是相当隽永的。若恪重于文学家作传,他们对传主缺乏严禁的研究,因而对传主的人生纪实和文化真实难以描摹。在此情势下,他们也许只能发挥艺术想象甚至过度演绎,那就不成传记而是小说了。果如斯,庞大的网络小说者就可在百万稿酬的重赏之下,把这些名人们演绎成玄幻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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