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同事的侄子在青海打工,带着一张X光片来找他叔叔,说是因为胸痛,去部队医院拍片发现左侧第六根肋骨有病变,我也看了那张片子,第六根肋骨上有一个明显的溶骨性病变,直径1cm左右,看来需要手术治疗,于是住院。
外科主任亲自上台,术中将病变肋骨取下后断开涂了片子让我看看是什么病变,县医院太穷,还买不起冰冻切片机,外科主任逼着我学习术中快速印片,没办法我去找一位老师学习了半个月,这是后话。那天我虽然没看过,也不敢推辞,赶紧将涂片染色观察,没发现明显病变,那时科室连电话都没有,我急忙跑到手术室,站在手术间门口和外科主任交流:“主任,不好意思,实在惭愧,因为骨标本看得少,没有经验,看不出来是什么问题。还是等切片出来再说吧!”外科主任无奈地挥挥手:“那只好这样了。”我舒了一口气。
等肋骨脱钙后制成切片,我反复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因为是同事亲戚,所以没有收费,也就口头给同事说:“我看不出来什么问题,等下次去省城请教一下老师再说。”同事同意了,我没有签发报告。
还没等我去请教老师,婆婆烧伤了,很严重,我赶紧请假去照顾。晚上守护婆婆,白天还要买菜做饭,一天下午在家休息时,电话响了几次将我吵醒,但都没有接上,公公家里有座机,但没有来电显示,现在的人都想不到没有手机的日子通讯是多么不方便~
几天后婆婆的病情太严重,公公的厂医务室实在是控制不住只好转到省院烧伤科,我的假也到期了,请了两个亲戚照顾婆婆,我回去上班。
刚到单位换上工作服,同事就跑来问我:“我侄子是啥毛病?”我以为同事故意刁难(我俩工作中有点不对付),有点不高兴:“上次不是给你说了吗?我水平有限,看不出来,等下次有机会带去老师看看。”
“我侄子还是胸痛,又去拍片子,结果发现第六根肋骨还在,第七根肋骨没了。”同事爆雷。
“啊!这怎么可能?”我不敢说什么,害怕传来传去被传得变了味。
早上外科主任也来找我,说是给我打了无数电话都打不通,这时我才明白他为何十万火急地找我。主任让我出一份第七根肋骨骨软骨炎的报告,我刚露出不情愿的样子,他就恶狠狠地说:“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你犯错了也要我们帮你包着。”想想也是,大家都不容易。何况我那同事确实有些难缠。于是我说不了解骨软骨炎,主任让我去他办公室查资料。我也告诉主任,错误已然发生,还是要坦然面对,即使发了报告也不能掩盖真相。
过了几天同事来借片,想拿去省城会诊,我征求主管院长意见,院长不让借,于是我告诉同事说切片在院长那里。后来主管院长拿切片去省城找我老师看,申请单写得模糊,好像病变就在第七肋骨上,老师看了半天,安了个嗜酸性肉芽肿的名称。
过了几天同事来借片,想拿去省城会诊,我征求主管院长意见,院长不让借,于是我告诉同事说切片在院长那里。后来主管院长拿切片去省城找我老师看,申请单写得模糊,好像病变就在第七肋骨上,老师看了半天,安了个嗜酸性肉芽肿的名称。
同事的侄子仍然需要手术,这次住院后由医院请省城专家来做手术,所有费用由医院承担,术后组织直接送省城大医院做病理,估计老师也知道了当时的乌龙。我也讳莫如深,没有追问最后的病理结果。
过了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之后,我悄悄和年轻的放射科技师聊起这件事,好奇的技师问关系好的外科医生当时的情况,外科医生当时变脸,反问是不是我告诉他这件事?幸好技师聪明,忙说是同事告诉他的,现在想起来也是拙劣的谎言,全院人都看到技师经常坐在我办公室里聊天。过了两天,外科医生又找技师说起这事儿,说当时盖上手术洞巾后,就没数肋骨,看第七根肋骨很突出,直接做了手术,术中就发觉骨头不像有病变,所以让我做印片检查。
那时医院各项规章制度不完善,别的医院还发生过左腿病变切开右腿的事故,现在都是术前用记号笔做显著标记,几番核对,操作规范,不会有发生这样低级错误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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