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偷得半日闲。
随手搬来几本旧杂志,懒洋洋地卧倒在沙发上,翻到哪页算哪页。沙发虽破,杂志虽旧,但既无财经之乱耳,又无IT之劳形,海量卧读,何陋之有?
闲读书真乐事也,越读越酣畅。正美的时候,忽想到做人要厚道的基本原则,遂一个咸鱼打挺,直扑蜘蛛网,手舞足蹈敲出几行文字,以飨列位领导。
先说翻到第N页的时候,发现在一篇蹩脚的小说里赫然镶嵌着陈宝琛的诗:
唤醒绮梦憎啼鸟,
罥入情丝奈网虫。
雨里罗衾寒不耐,
春阑金缕曲初终。
这个惯看前朝风雨飘摇的清末学问人,在一个暮春的午后,死死地瞪着如雪的落花,用了半个时辰憋出了这首能让人记住的诗。我用了半分钟仔细品一品,发现第一句里露骨地散射着唐人的遗韵:“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前面两句的大意是什么小鸟,扰了美人的清梦,使人家不能继续梦中的辽西幽会之旅;第二句,“雨里罗衾寒不耐”,明目张胆地步着李后主的后尘;最后一句,不消说,也是从什么金缕词里偷来的。诗经云,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其实,这抄诗偷词的圣手,在近代,毛诗人应该是杰出的代表。陈宝琛的这首诗里,有个挺不顺眼的“罥”字,赶紧翻了翻春阑金缕的破辞典,知道了该字音同捐,意同网。又用了半分钟,我发现第三句“罥入情丝奈网虫”好象不是偷来的,又琢磨了一会儿,竟发现本句才是本诗的神来之笔,当然,木秀如我者,一定不会像酸秀才们同质化的褒奖,如
“对仗工整,意趣贯通”般了然无趣,我所歌颂的是,陈老夫子百年前就科学地预见了“网虫网事”的淒苦和无助,所以,陈老才是网络文化的鼻祖。
不识字的清风,把我的视线吹到一本特牛级别的杂志的第M页,很是开眼。因为,该牛杂志里居然突兀着一首与GDP有关的诗,“产值今朝超百亿,始知成事是由人”,很是与时俱进。
这个,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老干体了。
按说革命干部们功成身退了,写写诗,练练字,回忆回忆过去的经历,飨一飨后来之人,本属雅事,毕竟御用诗人们也未必敢垄断诗词的创作;更何况,现代的诗人是一群什么东东,“有关部门”,包括城管,也都没有给出过明晰的定义。据说此类力作屡屡见诸于纸媒,只是因为“这江山就是我们打下来的”,所以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霸占版面,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强奸媒体。只是,这个江山如果你不去打,就会遭泯灭,就会被绝杀,就会像曾经的希腊罗马古埃及般陨落吗?
某以为,诗,特别特牛级媒体发表的诗,一定是肩负了严肃的风化使命的。但可以眼见的是,自充风雅的老干体正在无端地加剧着民族文化的覆亡,恶之大矣。
深刻地思想了一会儿后,又发散性地琢磨了一琢磨,忽觉得应该建议“有关部门”开办一老干体诗刊,如此,这些同好者就可以在此高端平台上争争宠逗逗秀,也许另有一番局面,如此,当属盛举。
正心猿意马,乐不思“书”呢,一条短信“哔”的一声进来了,这个刚拉动了一毛钱GDP的,是个壮心不已的在读博士:
铺天盖地来打油,
不知死活不知愁,
待到秋来无工作,
卖唱的卖唱,
耍猴的耍猴。
这则打油体力作,好象以前看到过的,比之青干老干们的诗们,算是有病呻吟,真他妈妈的有趣。因之,建议有痣之中青老年们多创作些打油,再狠狠心花一毛钱发发短信,让大伙乐呵乐呵,同时让人明白点事理,挺美!何必去学古人行吟,毕竟文化环境不一样了嘛。
再心猿意马的意淫一番,又得出结论了:本着科学发观的基本原理,古体诗气数将尽,同学们读读品品陶陶冶冶得了,求您千万别去效颦,免得谁看到谁节约饭票,这不利于拉动内需。要是看客是个编辑,作者是个老干,那就更不堪了:遵照指示发表了,就整得“坟前有屏幕”,不发吧,又可能得“屏幕前有坟”,这坟堆多了,传统文化的田地就势必得重回蛮荒。
套用某名人的说辞,诗嘛……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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