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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
这首《汉斯》原是德国的民歌,我无法形容自己在2005年的郑州寒冬中,裹着被子,看到《铁十字勋章》,听到《汉斯》的震撼。生命本身的雄奇和壮烈,最有震撼。我的震撼是:汉斯可以走回乡路,却永远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更要紧的是:他能活着走上回乡路吗?
西伯里亚万里雪原上僵如生铁的尸骨,便是震撼最好的主角。古龙云,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但我觉得,生死荣枯本身,便是这个星球上唯一的故事
我们都曾年幼,我们都在老去,我们都会死掉,那些深爱着的人,痛恨着的人,欢笑的泪,悲伤的泪,假以亿万人计,也够不上造物在沧海桑田上的弹指一挥
那些在黑网吧的二手烟雾中,挥洒着自己的正义感和辞藻的年代,已如60多年前,汉斯们耳边的枪炮声,都成绝响。我也是一个汉斯。姐姐杨莹曾告诉我,旭阳,当你背着行囊离开故乡,攥着有生以来第一张半价火车票的时候,你已无法回头了
停留皆为异乡,举目都是异客。在北京懊热的轻污染空气中,那一夜,我再次失眠。为杨莹的话,为自己的路
我走过很多路:土路,泥路,雪路,雪泥混合路,柏油路,水泥路,水磨石,羊毛地毯;我穿过很多鞋:布鞋,塑料凉鞋,黄壳球鞋,白回力鞋,双星足球鞋,劣质的革鞋,低档的皮鞋,拖鞋,弟弟在东莞小厂亲自给我做的鞋,或者,干脆就是赤脚,在豫西南没钱买伞的雨季里,顶着书包冲向学校,或者,为了保护仅有的一双棉靴,在泥泞的融雪前,脱下鞋袜,到教室再换上……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少故事,也就不知道拥有这些故事,对一个外省青年意味着什么。我走我的路,怨悔也罢,感恩也罢,这是我的路
很多次,我在街头驻足,回望来路,又看前程,都没有人的足迹,我在问:这路,啥时候是个终点呀
现在的我,只有下一站,没有终点站,疲累中我会寻找让自己狂喜的东西,走过北京冷漠的街巷,你不知道那些忙碌的人们在想什么。我知道,素食的我会给自己买个烧红薯,跟抄着手的大爷乱侃,不问沧桑,只看癫狂
南方人物周刊的马金瑜说,她写不出那些在高级餐厅门口JUN巡抽搐的清洁女工有多穷
她其实不需要知道她们有多穷,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就可以,她们是一群合吃一碗面也会喜悦的人,还有很多人在羡慕他们
然而,汉斯们总有经风雨长大的一天,我不想我的后辈再连一根铅笔头都买不起,也不想他们赤脚走过童年,我也不会满足于窝在租来的房子里吃烧红薯,给某人打长途电话而自得其乐
我也许还有感动,还有留恋,但浮云不过夜,飘雨不终朝,我会选择让自己更好地走下去,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在奔往骨灰盒的路上快乐点,无罪吧
恩怨聚散,进退沉浮,在我毕业后短短的三年间,竟这样的密集。我情愿承受这些,向你招手,你可以说这只手在挥别,或者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