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开完集团行政例会，已是晚上十点半了。我哆嗦地钻进出租车内，才稍感暖和，想象着如果钻进的是被窝该有多好，正幻想间与司机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长哈欠。

从哈欠开始，我和这位两鬓发白的老司机开始了十几分钟的对话。司机是上海人，开出租已经很多年，笑着说：“看来这年头谁都睡眠不足啊，都在为人民币拼命”。老师傅很是感慨，深深叹了口气，我们这些老人一辈子辛苦几乎没有回报，上海有句俗话，大意是说“儿子不养爹，孙子吃爷爷”，按说也不是儿子不孝顺，是孩子自身也难，刚有点能力想回报父母，自己却也已为人父母了。现在天气冷了，儿子也能给爹打个电话问候下，但肯定比不上对孙子的照顾细心和周到了。做人其实挺悲哀，活人整天为那几张死人头卖命。

上海国际大都市的生活，外表看似光鲜，里面却充满着各种苦楚，快速的生活节奏逼着你不得不开足马力，倒是小城生活比较自在，这点我和老师傅颇有同感。原本很多人笑说上海人每家都是百万富翁，因为他们都拥有房产，过得很自在，可事实上很多上海人也过得比较紧巴。老师傅说，很多人说上海人小气，其实是生活压力逼得大家都不得不精打细算过日子，都有一番生活苦水无处倾吐。在上海的外地人也难，光为套房子就不知得奋斗多少年，许多外地孩子在上海读完大学，工作多年好不容易存了点钱，想买房时发现这几年全白干了，存的那点钱根本赶不上那一路狂飚的房价。听他这一番话，我俩一声叹息，犹如久逢知己般。

下车结算车费，司机不乏幽默地说，你现在可以去暖被窝了，我还得继续悲哀下去。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稍微平衡了些，可一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内，我的叹息声变得浓重起来，想想上海不知有多少人买房首期款要靠父母辛苦攒来的积蓄贴补甚至全额代付，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能专心应付职场拼搏迟迟不敢要孩子，不知有多少人即便生了孩子也要靠父母抚养。“儿子不养爹，孙子吃爷爷”，这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经阶段吗？这是社会还是人的悲哀？

据说，打哈欠是会传染的，我想这里面应该还有社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