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感想

徐兆寿

两千多年前的这一天

约旦河浪涌如初

巴勒斯坦平原上的风静静地吹着

好熟悉的风啊

吹走了万世

又吹开了万万世

风，这时间的呼吸

到底是从哪一世来

带来了一个普通的消息：

一个人诞生了

多么普通的一个人

多么瘦弱的一个人

一个三十岁还未婚的穷教师

风一吹，似乎要倒下

硬是迎着从罗马吹来的腥风

向万世宣布了一个令人诧异的消息：

我是救世者，我来为世人赎罪

他似乎有些疯

他也需要这疯

他在整个罗马淫荡的风里摇摆着前行

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然而他说：为了你们，我愿意

他的确是疯了

他写下很多诗

宣布旧的世界死去

还从永恒的时间和空间那里搬来一把椅子

坐上去，说，我就是王

没有人相信他

这世界也不需要他

在十字架上

当鲜血流遍了整个巴勒斯坦

只剩下最后一丝呼吸

他突然清醒了，彻底绝望了

他大声呼号

但太迟了

他死后

他的两位学生又拾起了他的教鞭

然而也在罗马的淫笑声中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最后想说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他最后去了哪里

但他奇迹般地活了

活在那时间的呼吸里

今夜，当我想起你

当我呼吸着你的灵魂时

我真想泪如泉涌

我真想抱头痛哭

误解也罢，夸大也罢

你不能做主

你其实就是一个和我一样普普通通的穷教师

硬是将灵魂从那孱弱的肉体里撤走

扑进时间的风里

我虽不能和你一样

我也不崇拜你

但我理解你，热爱你

今夜，我知道你在我的灵魂里

我也在你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