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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出的禅意：2016年度禅意诗选读》初选作品（18）

 

闭关 （组诗）

 

李栋

 

【读稿手记】说诗人敏于第六感官，有第三只眼，或许一点不假。李栋关注与思索“闭关”，用的或许就是第三只眼。他这样说：“闭关多年，沉湎于竹篮／悬着的井／夜深人静时／一声紧过一声的犬吠／钓上来的有朋友／有仇敌／也许只是个路人／沉湎于黑夜”（《闭关》）。情境与内心体验交融，可见与不可见的意境与意绪交织，透露一种虚无、超现实的玄思，令人有不同感觉与思悟，有不同的阅读意趣。

李栋看父亲的“远去”，使用的似乎还是第三只眼：“这一次／ 藏起来的是父亲／／ 他在黑暗中孤独地躲着／仿佛一束灯光已然走远 ／ 也像深夜里出没的一条小巷／／似见非见啊／添油的人一回头／那件旧衣裳，在风中／晃了晃”（《藏》）。父亲“藏”起来了，藏哪儿去了，另一个角度？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世界？反正是“仿佛一束灯光已然走远”了，“他在黑暗中孤独地躲着”。诗句情绪冷静，但感觉还是饱满的，让人读出淡薄生死、超脱现世的思考，有一种禅式的思悟在其中，让人在冷静中沉吟与顿悟，藉此表达一种瞬间永恒的生命意识。

李栋写与平遥这地方的告别，文字看似朴实，情感看似质朴，使用的却似乎还是第六感官的感知，第三只眼的视物。“长亭外，小路边／牛羊唱晚，绿萝已蹒跚／／回头望，曲流觞／风吹折芦苇，也掀翻一小段黄沙／／落日才越过数排垛口／故乡挑出一挂烽烟”（《别平遥》）。这种的告别式诗题，自然多数是充满着离情别意，甚至充满着乡思乡愁的，所以，情绪往往热烈而纠缠。乡愁的美就美在其热度里。然而，李栋以他不同的感觉，和对感觉的冷静处理，展现诗人故乡情结的另一面——牵挂与离弃，并为这种离弃寻找心灵的平衡，那就是情感自我淡化，终至淡然，甚至释然。这，其实正是人类精神生活的共同困惑和悲哀。而以此入诗，创造出另一种离情别意，其美就美在冷静中。（少木森）

   

 

X  光

 

在人民医院

我看到一个歇斯底里的人

追着医生

索要他的健康

医生给了他一张X光片子，说

它能照见你的影子

照不见心里的鬼

 

 

闭  关

 

闭关多年，沉湎于竹篮

悬着的井

夜深人静时

一声紧过一声的犬吠

钓上来的有朋友

有仇敌

也许只是个路人

沉湎于黑夜

 

 

别平遥

 

长亭外，小路边

牛羊唱晚，绿萝已蹒跚

 

回头望，曲流觞 

风吹折芦苇，也掀翻一小段黄沙

 

落日才越过数排垛口 

故乡挑出一挂烽烟 

 

 

变  脸

 

乐场功夫做得很足 

开场白却少了几分麻辣味道

 

看那人蛇形亮相

左手撩清风，右手邀明月 

一柄弯刀兜头盖脸 

半两鲁缟枉费万羽雕翎

 

前不着江山，后不见美人 

四下里楚歌悠扬 

扯不脱的面皮青了又黄 

满园的秋风已肃杀

 

呀呀呀，罢罢罢

心里藏了虞姬 

空摆了一个霸王的架势

 

 

藏　

 

这一次 

藏起来的是父亲 

 

他在黑暗中孤独地躲着

仿佛一束灯光已然走远 

也像深夜里出没的一条小巷

 

似见非见啊

添油的人一回头 

那件旧衣裳，在风中 

晃了晃

　

 

蝉  蜕

 

秋天收敛了更多的光线

贮存于内心，使那些漂泊不定的事物

止于迁徙

 

喝醉酒的人小声啜泣，大口抽烟

吞吐之间

呼出的都是陈年的毒

 

像一节绿皮火车，走走，停停

许多年光阴

都蹭在生锈的铁轨上

 

遗忘是一只秋蝉遗落的壳

咸、甘，寒，无毒

主治：小儿惊痫，妇人生子不下

 

原载于《中国诗人》2016年5期

 

作者简介：李栋，男，山西太谷县人，1969年出生。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2010年起触网写诗，诗歌散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等，少量入选《诗刊2015年度诗选》、《山西年度作品诗歌卷》《中国当代短诗选》《雅剑诗歌精选》《新乡土诗选》等选本。曾获得2012上海“诗意青春”原创诗歌征集一等奖，2016第四届晋中文学奖，太原晋中2012——2015年度诗人称号。

 

    个人诗观：诗歌是诗人的宗教，无外乎干净、纯粹、悲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