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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出的禅意：2016年度禅意诗选读》初选作品（11）

                   钢   琴 （组诗）

                             占  森

【读稿手记】唐诗里有四首诗被称为描绘古典音乐的妙文，那就是白居易的《琵琶行》、韩愈的《听颖师弹琴》、李贺《李凭箜篌引》和李欣的《听董大弹胡笳弄寄语房给事》。尽管他们各有各的不同描写角度和不同的胸中块垒的抒纾，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对乐声的出色描写。以白居易《琵琶行》为例，这一行行诗将抽象的、难以触摸的乐声用具象的描述、生动的比喻模拟出来，既有听觉形象，又有视觉形象。其中，“急雨”、“私语”、“莺语”、“泉流”、“珠落玉盘”、“瓶破水迸”、“铁骑刀鸣”、“裂帛”等一连串精妙的比喻，匠心独运，无与伦比。 “大珠小珠落玉盘”、“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等，成为了写乐声的经典诗句。

似乎，写琴写箜篌胡笳就得这样写，声情并茂，读过之后才能让人感到余音袅袅，余味无穷，感受琴瑟之妙。然而，今天读到江苏占森的诗《钢琴》却不这样写，他那些诗句，你或许可以有两种读法：一种是没有乐声，是描写一架静态放着的琴；一种虽有乐声，却不是乐声的直接描绘，那些诗句只可读成对钢琴声的想象与引申。“它是黑色的磐石。在潮浪前／它的目光，可透过那彼岸／抵达光，抵达一阵春暖花开／而此时，身后是疮痍的尘世／有多少次我想开启它／看它的整洁，看它腹内的‘黑白分明’”（《你我的远》），这些诗句不写乐声，而写一架静静放着的钢琴，于是，就有了另一种阅读效果，它不指向外在的声音，而指向我们的内心，一架静静钢琴，掀起的是内心的“潮浪”，它甚至“可透过那彼岸／抵达光，抵达一阵春暖花开”。“而此时，身后是疮痍的尘世”。尘世远去，已远在身后，而钢琴——成了一个象征“空明”的“圣物”，它，不就在你我的身边吗？“有多少次，我想帮它撑一把伞”，可是，空明毕竟离我们俗人远着呢。难怪，诗人要叹息：与那些空明的事物之间，譬如钢琴等，那可是“你我的远，比远还远”。 所以，诗人确证“但我从未开启过它／我怕接近时，它就不见了／它和我保持着一种距离，像我与一条河”（《我怕接近》）。

尽管如此，诗人还是在这一架静静钢琴面前，获得了一种禅悟与禅悦，“譬如心头、万物将要呈现的／那片本原的空明”（《你我的远》）。而且，诗人还以他特有的方式，引导着你我他——众多读者们在文字指引下，伫立一架无声放着的钢琴前面，转向内心，体悟的是自性的空明。（少木森）

        我怕接近

还好，它在那儿

遍地落雨的时候，它就在了

像把伞，天上遗失的礼物

但我从未开启过它

我怕接近时，它就不见了

它和我保持着一种距离，像我与一条河

它接纳过我的潮湿、我黑色的云

它沉默时像我的情人

晃动时却像斑驳不平的玻璃

我人世的一小块伤疤

远离烟火及人群

有时，会在别的地方看到它

比如铺满枫叶的走道

旁边有对老夫妻的拐杖或轻或重

点击那些叶子，叶子仿佛有粘性

而有时，它会待在某片白雪里

桦树旁没有了那个女孩

只有失落的红围巾

在某个下坡地方，有串忽浅忽深的脚印

它，或许还会立在海边，在山坡的顶

立在某片荒芜，暗色的故乡

而，无论它在哪里，都要远离烟火及人群

        你我的远

它是黑色的磐石。在潮浪前

它的目光，可透过那彼岸

抵达光，抵达一阵春暖花开

而此时，身后是疮痍的尘世

有多少次我想开启它

看它的整洁，看它腹内的“黑白分明”

有多少次，我想帮它撑一把伞

可你我的远，比远还远。

哦，总在回程的时刻折身

空余繁星如澜，世界的无中生有

我蹲了下来。在它的身旁焚烧了稿纸

我是否该交还一根根火把？

譬如心头、万物将要呈现的

那片本原的空明

原载于《西部作家》2016年1期

作者简介：占 森，本名丁小龙，江苏灌南县人。野草散文诗群发起人、组织人之一，谷风诗社核心成员。亦系佛门归依弟子，归依号：妙音。主修净土宗，兼习悟禅。作品见于《中国文学》《中国小诗》《诗潮》《星星》《绿风》《扬子晚报.诗风》《散文诗》《国家诗歌地理》《贵州文学》《燕赵文学》《西部文学》《大别山.十佳诗人》等刊选。曾获《诗潮》《散文诗》社、深圳总工会、连云港总工会和文联、陕西省安康文联等举办的奖项。曾参编《国家首部禁毒诗选》《谷风诗刊》《西部作家》等杂志。

个人诗观：文如心，以真心灭妄心。力扬真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