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意与梦游

                 ----再说“禅意”（7）

                                少木森

    人生如蚁！这是一个耳熟能详的比喻。

    那么，人像蚂蚁，像在哪里？像到什么程度呢？人类浩繁的文字中，这类感慨的文字、解嘲的文字，林林总总，还真不少。台湾现代诗人詹冰的一首《蚂蚁》诗，在这类文字中是独树一帜特的，深可玩味。《蚂蚁》一诗，隐喻人生就如山路上的蚂蚁，不断争夺，不停的忙碌着；而争夺的无非是“蜻蜓的眼睛”、“蝴蝶的翅膀”、“蚂蚱的大腿”……在人看来，蚂蚁的争夺与忙碌，似乎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的可笑。可是，可是，从佛陀或者外星人的角度上来看一看人的所有争夺与忙碌，到底可笑不可笑呢？假如佛陀就在我们的头顶上，或者有外星人等高居于“人”之上，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也像我们一样蹲在山路边上，津津有味地观看着我们的所有的你争我夺，就像我们蹲在山路边看着蚂蚁的争夺一样，嘴边咧着一丝丝的笑呢？

    还有一个比喻：人生如梦，人生就是一场梦游！梦是一种象征，是一种隐喻。我们清醒着的时候，不断地想着我们所有想要的。不管我们这些所想所思可得到还是不可得到，我们都不断地在憧憬、盼望，总在思索和担心着，而且还会为得到或得不到找理由，把我们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思绪合理化。好像我们本来就该得到一切的一切，好像命运总是对我们不公允，我们付出的总是那么的多，得到的总是那么的少；而别人总是付出那么的少，得到那么的多。我们太累了。我们真的躺下来睡觉时，可能就睡不安稳了，我们可能就得梦游了。有时候，我们就是这样不断暗示自己，强迫自己，最终真的得了“夜游症”，至少是“精神夜游症”了。

    以上就是我写作《夜游症患者》的灵感与思路。诗成，先贴于网络，有不少网友跟贴。有网友说：“（这诗）内容和形式统一啊！这诗读着就像梦游，或者说，读起这诗就会梦游! ”也有网友调侃：“读诗的像梦游，不知写诗的会不会？”呵呵，或许就像另一网友说的那样： “感觉诗有时真像是梦游人讲的话。我现在读这首诗真像是在梦里，是诗将人带入梦里，还是诗人写的就是梦话？亦梦亦醒。”

        夜游症患者(禅意诗)

他是一位夜游症患者　　

住院治疗时，他碰到　　

一个叫詹冰的人　　

那是一位诗人！　　

诗人说得诙谐调侃　　

他说：那是欲望胶着所致　　

以一个果子为例　

熟透果子。如果　　

白天里就是摘不到　　

梦游。上树。当属正常！　　

诗人还说，我有一首诗　　

兴许对你有点用　　

至少，能给你催催眠　　

诗人写下了诗——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　　

        蚂蚱的大腿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　　

        蜻蜓的眼睛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　　

        蝴蝶的翅膀　　

        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　　

        蚂蚁蚂蚁  山路上的　　

        蚂蚁蚂蚁蚂蚁  蚂蚁蚂蚁蚂蚁　　

        无非  蚂蚱的大腿　　

        无非  蜻蜓的眼睛　　

       无非  蝴蝶的翅膀　　

       蚂蚁蚂蚁蚂蚁  蚂蚁蚂蚁蚂蚁　　

        …… 　　

他笑了：哈，这也是诗吗？　　

倒真像催眠曲啊！　　

夜。神秘。庞大　　

他把那诗念了几遍。真的想睡了！　　

可他忽然又害怕睡着了！自己一睡着　　

是谁又站了起来夜游着呢？　

    确实像是催眠曲啊！用又一位网友的话说：“真是梦游中的话，梦游中的诗啊！”“人生，有时真像梦游，执着地想抓住什么，其实两手抓‘梦’啊！就像这山路上的蚂蚁，拼死争着，抢夺着，无非——蚂蚱的大腿！无非——蜻蜓的眼睛！无非——蝴蝶的翅膀！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蚂蚁。唉！”

    其实生活着，就需要我们做一些谋划，甚至未雨绸缪，然而，不妨有时也把所要抓握的一些放下，放一边去，像“持咒”一样默念一下詹冰的《蚂蚁》，似乎有一种“禅坐”的感觉，似乎就在禅坐的当下里，虽然生命还一直都在进行，念头也在刹那间不断地生生灭灭，但我们已经超脱了些，淡定了些。一些的意念不需要我们去担心，该生的生，该灭的灭，还是让自己坐得淡定，睡得坦然安稳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