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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随笔]看这虫子怎么变
少木森
你听说过“脉望”吗?它是蠹鱼的一种,也就是吃纸的一种虫子了,是一种书虫。但它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书虫,而是一种最具灵气的,甚至是具有了“仙气”的书虫。书上说,它是由普通的书虫吃到书中最传神的文字后,得道飞升而成脉望的。传说,读书人或者只要初识文字的人,如果服用了“脉望”煎的汤,便可得其灵气,运笔如有神,想写书的,著作等身;想出仕当官的,白日飞升。
“钱痞”也是一种蠹鱼,也是银白色的,也吃纸。但它不同于脉望,吃那些有灵气的文字;也不同于一般的蠹鱼,它也会吃一些印着普通文字的书,但它更爱吃的是钱,即钞票或银票,也有人称它“票虫”。这种虫可不能煎汤吃,吃了,那可不得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尽是铜臭,严重时,还会浑身溃烂,用尽你积蓄的全部钱财,难以治愈。
据说,脉望一只只都长得饱满富态,套用那些用于人的长相的词汇,那脉望就该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儿啦;而钱痞尖嘴猴腮,一副猥琐之相,像一切无赖、骗子或窃贼。
读书人是有人以书蠹自诩的,如现代作家林栖就把散文集名之为《蠹鱼集》,以表示那种“青灯书卷”的人生之趣。可是,其实对于“钱”的迷恋远胜于对“青灯书卷”的读书人岂止于百千,却绝没有一个人自诩为钱痞票虫的。这是因为我们从来把读书出仕的人当作正人君子,而把经商者不管合法经营或是不法奸商都说成嗜钱如命、有如无赖、骗子或窃贼。有如此的传统观念流行,哪一个读书人再想钱,再贪婪,哪怕像巨贪和珅也会标榜自己“如虫嗜书”,而不会标榜自己“嗜钱票子如虫”的!
然而,在我们推崇“如虫嗜书”的正人君子,而唾弃“嗜钱票子如虫”的无赖、骗子或窃贼的时候;在我们以儒家学说为依据,而假定每个读书人,因“嗜书如虫”终成正果,而出仕为官的,一般多数会是正人君子的时候。我们,能否重读一下林语堂呢?!
早在30年代,大作家林语堂就说过这样一段很深刻的话:如果你把那些仕子官员当作正人君子,正如中国人一直做的那样,结果只有十分之一的人会成为真正的君子,十分之九的人会成为无赖、骗子或窃贼。然而,如果你把他们当无赖、骗子或窃贼,用监狱相威胁,正如西方人做的那样,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变为无赖、骗子或窃贼,十分之九多的人成功地使老百姓相信他们是正人君子。
这话是不是一说就说远了呢?那我们回到脉望与钱痞的话题上来吧。
我查阅了不少资料,都说“脉望”是一般吃书的蠹鱼吃了灵秀传神的文学而变成的,却没有哪一则资料明确地说“钱痞”也由一般的书蠹吃了什么而变的。但我猜想,既然它也是蠹鱼,它在还没有“钱票子”的时候,它吃什么呢?在那些没有足够的“钱票子”供它吞噬的环境下,我想它必也啃书吃纸的吧?只是到了有“钱票子”、又管得不严,可供随意出入、随意啃噬磨牙之时,它才不屑于那些“黄卷故纸”吧。所以,我想补充一个传说或推理,说:“钱痞”也该是书蠹吃了点什么之后而变成的,它原先也是“吃书啃书”的!
以人世而喻,那些嗜钱如命、有如无赖、骗子或窃贼的“钱痞”们,其实,可能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曾经是“书蠹”,也曾经有过“青灯书卷”的人生阅历,可供自我标榜、自命不凡的。恐怕只是因为“钱票子”实在有太大的诱惑力,我们的法制又不够健全,“钱票子”实在太容易让人染指其中、寝馈其中,才成为“钱痞”,浑身铜臭,最终身败名裂的。譬如,成克杰、胡长青之流,谁能说他们不是读书人,不曾读书“吃书”呢?!可后来,他们与“钱痞”,庶己近之。
对于成克杰、胡长青们,或许我们可以用一句老话斥之:“斯文扫地。”
这话当然是不错的!可是,如果“钱票子”总是那么管理不严,那么容易寝馈其中,斯文扫地的又岂止一二个成克杰、胡长青这样曾经的读书人呢?
想起两千多年前就力主“法治”的韩非子了。韩非子说,我们不应该期望人们的行为端正,但是我们应该能够防止他们的行为出轨。
这话,不禁令主张“性本善”、酷爱“仁政”的中国人心酸,但它有理!欲使“书蠹”少变之为“钱痞”,最有效的手段莫过于“用法律为绳,扎紧‘钱袋子’”,并对权力加之监督和制衡,使蠹鱼们想大肆啃噬“钱票子”而不能。如此一来,或许“蠹鱼”变成“脉望”的可能性就大一些,而变成“钱痞”的就少了。
这“钱痞”的由来是我瞎想的,书上尚无依据,但是,书也是人写出来的啊,你读时要是相信了我的胡诌,往后也许就有人找此做为资料依据了,就有理有据地说这虫子是怎么变来了的。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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