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苦保安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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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团外卖配送人员与成都某小区保安群殴,场面让人震撼。目前真相已经基本还原:一配送员因登记问题而与保安发生争执,被保安手持钢管追打,从而引发后来的种种。
配送员出入小区该不该进行登记?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大家也都知道,平时作为居民出入小区,多数时候并不需要登记;即便刷卡开门,别人刷开门,门一开也就跟着进去了,保安多数时候并不过问。那么在什么时候保安才会严格起来呢?那就是碰到配送员的时候。
网上搜一下,外卖配送员与保安之间的冲突,能搜到一大堆。有这么一件事:送餐员“乱停车”,被保安用锁链锁了,要求缴纳100元才能放行。双方没有说拢,就动起手来,10多名保安手持棍棒把9名赤手空拳的送餐员打得全都住进了医院,事发地是河北燕郊,时间是2017年7月20日。还有这么一个事:送餐员程某到某大厦送餐,被保安要求乘货运电梯,因此双方发生争执,保安将程某拖至地下室“修理”了一顿,程某事后气愤难平,通过微信群叫来20多名伙伴,并高喊“看到保安就打”,事后程某及他的数名同事被以寻衅滋事罪被判四个月半到五个月不等的拘役,事发上海,时间在2016年8月12日。
有一个问题:配送员们为何就这么容易同仇敌忾?
答案不难找:配送员苦保安久矣!他们哪个人没有受过保安的刁难甚至欺负呢?
《史记》中有句话:“天下苦秦久矣!”谁说的呢?陈胜。几个泥腿子斩木为兵、削竿为旗,强大的秦朝就立马亡掉了,原因,就在“天下苦秦久矣”一句。
保安,并不是对所有人都不友好。不按规定停放的私家车、电动车、自行车,所在多有,保安顶多打个电话要求车主移车,或者把乱停的电动车自行车归置好,看到车主回来责备几句;我们看在商场、在大厦,保安对顾客、对前来办事的人也都能做到客客气气。那么就不明白了,他们对于送餐员咋就那么苛刻有加呢?
或许在鲁迅《阿Q正传》里可以找到答案吧:阿Q挨了钱太爷儿子的打,但他报复的对象却是小尼姑;自己没有人雇佣,偏偏小D有人雇,于是小D就成了阿Q的死敌;捉虱子捉不过王胡,阿Q就找王胡打了一架,尽管输了,但那勇气却是十足的。总觉着在中国的某些保安身上,依稀能看到阿Q的影子,他们的自豪感优越感就只有在看到送餐员通过自己把守的关卡时,才油然而生,而且还迅速膨胀起来吧。
说一件我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件事。今年我搬了一次家,当天搬运车到达将入住小区的时候已是晚上9点多,但门卫却说,进去要办进门证;进门证找谁开呢?找物业公司,但物业公司下班了,所以你就不能进。摆明就是故意刁难嘛,我是业主哎,我自己的房子不能往里搬东西?我当时发了火,于是保安就放行了,但又一路跟着车过来,要求把车停在车位里,而不能停在离家最近的地方,好在在我的坚持下,搬家公司的人没有退让。我知道保安刁难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那几个搬运工。东西搬完,我双倍付钱给搬运工,其中就包含他们出门时打点保安的费用——不打点,相信他们出不去。
在中国,保安是一个特别的群体。因为工作强度有限,他们普遍收入不高,挣到的钱仅供吃饭与基本的娱乐。你想不明白,他们一个个那么年轻、身强力壮,城市里有那么多可以获得更高收入的工作可选,只需要多下力气即可,为什么他们却甘于做一个保安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有机会在守门的时候、巡查的时候,在更弱势的身上实现优越感的满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