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曹君的突然离去,让我感到生命的无常。
其实,我与治曹君并不熟识。在我当编辑的几年中,经常接到治曹的稿件。他所写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但都能紧跟时代,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国家实施西部打开发战略,他便写家乡人民修路推耕还林;学习“三个代表”,他便写乡镇领导给穷苦百姓送米送面。。。。。我便看便笑,倒不是因为题材,而是他基本的语法都常出错,更有甚者,每篇文章的结尾都如社论一般,发出宏伟的号召。
虽然没有采用他的稿件,但我却记住了。但时隔不久,他不知从何处知道我和他是同乡,便不断给我写信和打电话,请求我给他发表作品。虽然我们从电话与通信中不断熟悉起来,但我始终没有给他发表作品。
后来他到西安,我们便有机会长谈了一次。我便知道他根多的经历。他是属于被文革毁掉的一代,自学成才,因为写作能力突出,便调到政法委,专职于工作材料的撰写。但领导常常不满意,把他的文章改得面目全非。田治曹很是怨愤,常在丹江边的柳林里高声吟颂“仰天长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但治曹的文章经常在省内很火的几家都市报发表,小猪生出了一头象,山里惊现三脚的猫,王乡长下乡村村都有丈母娘。
治曹再来的时候,显得异常憔悴,他郑重地告诉我,他要出书。
上、中、下三卷本,由香港出版社出版,一百多万字,请咱老乡贾平凹题字,书里收集有众多领导的题字、照片,此书可在商洛市政法系统发行,可作为全民学习三个代表的模范读本。治曹郑重地告诉我。
及至再见到治曹,他的书已经出版了。我到省政府东门去接他,他身后跟着一个三轮车,满满一车书。他给商洛籍的领导送书,整整送了三天。他说,这座楼上有好多咱商洛出来的领导,我这书上都收了他们的题词及照片。他也送了我一套,上面有我附庸风雅的一篇评论。
为了祝贺,我请他到饭店小酌。他竟醉了,他说,出了这套书,我田某死已足噫。
治曹回到丹凤,到各单位推销,它给我来信说,此书耗资甚巨,我用房产抵押贷款十余万元,不知何年可以还清?但我希望他能引起省上领导的关注,因为我写的是主旋律阿,是情真意切地宣传三个代表啊。丹凤人都称我是第二个贾平凹呢,这都不可知啊。
我没有给他回信。但许久之后,突然听到了他地死讯。关于他的死,传说纷纭,有说是精神崩溃溃,又说是巨额债务,但到底何种原因,似乎一时成为秘密。
一个爱好文字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他用文字表述的世界,文字让他寂寞而死,也让他秋叶般美丽。
写于 2003年四月非典恣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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